新派武俠小說論文
① 我畢業論文想寫金庸小說裡面的中國傳統文化色彩
http://www.lusin.cn/book/jingyong/24/mydoc012.htm
一種新見解:金庸對傳統文化持「否定」態度——小說主人公文化程度真的「越來越低」嗎?——追求「統系」,致入誤區——金庸小說中傳統文化由多元構成——郭靖乃儒墨文化共育之身——康熙:兼容儒法的明君——
金庸對傳統文化既有贊頌又有揚棄——黃葯師父女嘲諷了什麼?——袁崇煥、顧炎武、黃宗羲的例證——反正統並不等於反傳統一
金庸小說蘊含著豐厚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內容,這是廣大讀者都會有的共同感覺。我曾在一篇文章中說:
金庸武俠小說包涵著迷人的文化氣息、豐厚的歷史知識和深刻的民族精神。作者以寫「義」為核心,寓文化於技擊,借武技較量寫出中華文化的內在精神,又借傳統文化學理來闡釋武功修養乃至人生哲理,做到互為啟發,相得益彰。這里涉及儒、釋、道、墨、諸子百家,涉及千百年來中華民族眾多的文史科技典籍,涉及傳統文學藝術的各個門類如詩、詞、曲、賦、繪畫、音樂、雕塑、書法、棋藝等等。作者調動自己在這些方面的深廣學養,使武俠小說上升到一個很高的文化層次。像陳世驤教授指出的《天龍八部》那種「悲天憫人」、博大崇高的格調,沒有作者對佛教哲學的真正會心,是很難達到的。我們還從來不曾看到過有哪種通俗文學能像金庸小說那樣蘊藏著如此豐富的傳統文化內容,具有如此高超的文化學術品位。(1)
可以說,金庸作品既是作者以近代精英文化改造武俠小說的結果,同時又是作者深受中國傳統文化浸潤、熏陶的產物。從金庸小說,我們可窺見墨家見義勇為的游俠精神,儒家的仁愛、王道與民本思想,還可感受到道家深邃博大、無處不在的辯證方法。僅就文學本身而言,我們讀金庸小說,也常常不禁聯想到《莊子》那種瑰麗恣肆的神奇想像,寓意深沉的哲理色彩,飛揚靈動的文學語言。它們都證明著金庸小說與傳統文化之間的深刻聯系。
但說到金庸小說對待傳統文化的態度(比方說,是肯定或是否定),研究者中間的看法顯然很不相同。在八十年代台灣遠流公司出版的《絕品》一書中,舒國治先生的文章就說「金庸書中隱隱透出『文化空無感』」(2),只是語焉不詳。前些年研究金庸很有成績的大陸學者陳墨先生,也在1994 年發表的《金庸小說與中國文化的反思》(3)一文中提出金庸小說「具有非文化及反文化的意義(無論是主流文化或是非主流的世俗文化)」。陳墨說:「金庸小說的主人公的『文化程度』越來越低,這是一個明顯的事實。第一部書中的陳家洛,到第二部書中的袁承志,到第三部書中的胡斐、第四部書中的郭靖、第五部書中的楊過..在文化程度上明顯地一個不如一個。而後來的狄雲、石破天等主人公乾脆就是文盲。」「答案或許相當簡單:那就是金庸不喜歡儒生,不喜歡文人,不喜歡傳統文化中的『知識分子』。」還說:「金庸小說的主人公不僅文化程度越來越低,而且越來越不通世故。這不僅表明作者對主流文化的一種否定,同時也是對非主流的世俗文化的厭棄。」陳墨的結論是:金庸小說「從對儒生乃至一切傳統文化背景下的知識分子的懷疑和批判,發展到對一切世俗文化(包括主流與非主流)的懷疑與批判,這是一條不容忽視的思想線索,也正是金庸的思想意識的獨特之處和深刻之處。」
也就是說,在陳墨先生看來,金庸小說對傳統文化——包括主流文化和非主流文化都是否定的。中山大學的研究生劉衛國先生則在《金庸武俠小說的文化經脈》一文(4)中考察了金庸的思想流程,認為《飛狐外傳》與《射鵰英雄傳》等作品表明,「金庸首先把俠義精神託孤給儒家」;由於對儒家思想的「反叛與逃逸」,金庸「走向道家」,但「《神鵰俠侶》是金庸反叛儒家規范的一次半途而廢的努力」;到《笑傲江湖》,岳不群這個「代表著儒家文化的『父親』終於被弒,表明金庸對儒家文化所代表的俠義精神全面沒落的深刻反省」;《天龍八部》體現了「佛法無邊」,但對慕容復、段正淳等依然「無能為力」;「到了《鹿鼎記》,金庸則為俠義精神唱出了最後的輓歌」,通過韋小寶這一「中國文化的怪胎」,「俠義精神最終被金庸親手埋葬」。
劉衛國提出:金庸的文化思想「終點竟是徹底的失望」。這同樣認為金庸對傳統文化越來越採取了絕望和虛無的態度。
金庸小說果真像上面幾位先生說的那樣,對中國傳統文化表示了虛無、否定和絕望嗎?如果允許我們「跟著感覺走」,恐怕得不出這種結論。金庸幾乎花了半生心血塑造俠魂,謳歌義氣,他認為「中華民族所以歷數千年而不斷壯大,在生存競爭中始終保持活力,給外族壓倒之後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或許與我們重視情義有重大關系」(5)。具有這種認識的人,實在難以想像居然會對傳統文化採取「虛無」態度,居然會將俠義精神「親手埋葬」。
事實上,陳、劉二位都對金庸小說存在一些誤解,他們的上述文章某些分析雖有道理(陳墨文章甚至不乏精彩之處),但總體結論很有偏頗。這樣的論斷同一般讀者的閱讀印象,距離實在太遠了!也和金庸小說的創作實際,距離太遠了!
金庸小說共十五種三十六冊,創作和改定的時間前後長達十七年。他不可能在五十年代創作《書劍恩仇錄》之初,就設想好未來要寫多少部作品,每部作品主題思想如何,主人公的文化程度又如何,怎樣構成一個龐大的形象體系或思想流程;而只能是寫一部構想一部(能多構想一兩部就不容易),以求得逐部出新,不要重復自己而已。武俠小說主人公的文化程度一般都不高,至於具體設計,恐怕只能視每部作品主人公性格、出身及與周圍人物的相互關系,作品情節發展與主題思想的不同需要而定,並非按作者事先設下的由高而低的文化梯田順序排列的結果。況且作品實際情況也並非「主人公的文化程度越來越低」。以金庸較晚的幾部小說主人公為例:《天龍八部》中段譽是大理國王子,他自己對鍾靈說:從小「爹爹請了一位老師教我念四書五經、詩詞歌賦,請了一位高僧教我念佛經」(6),可知很有些文化教養;喬峰、虛竹也都自小在少林寺受過一點教育;《笑傲江湖》中的令狐沖,文化上也比早先出現的楊過、狄雲、石破天等都要高;最後的《鹿鼎記》,主人公除韋小寶外,還應該算上一個康熙皇帝,那是金庸全部作品中文化程度最高的角色(金庸自己就在一篇文章中將康熙與郭靖、喬峰並列為「男主角」
(7))。金庸小說確有對中國傳統文化某些方面的批判,但決沒有陳墨先生所說的「非文化及反文化」的傾向。至於金庸思想有沒有劉衛國先生所稱從儒家到道家又到佛家,終端卻是對傳統文化「徹底的絕望」這樣一個「流程」
呢?恐怕也不存在。理由是金庸從《書劍恩仇錄》開始,實際上對傳統文化中的儒家思想、墨家思想、道家思想都是既有肯定又有否定,既有吸取又有揚棄,既有繼承又有批判。後來他又研讀佛經,也剖析世俗文化,卻同樣沒有全盤地接受,當然也無所謂「徹底的失望」。金庸創作武俠小說,已過「而立」之年,中西文化根基大體已經打好,思想也趨於穩定和比較成熟,傳統文化在他的小說中是以綜合和融匯的形態存在的(這才使讀者感到他的小說具有豐富厚實的文化氣息),他不可能也不需要借小說創作先探索儒家思想,再探索道家思想,又探索佛家思想,而後探索市民文化與世俗文化,最終走向虛無、絕望。這些說法恐怕都是研究者為追求建立某種「體系」而對金庸作品求之過深、走向偏頗的結果。陳寅恪在為馮友蘭《中國哲學史》上冊所寫的審查報告中,曾說過一段發人深省的話:「今日之談中國古代哲學者,大抵即談其今日自身之哲學者也,所著之中國哲學史者,即其今日自身之哲學史者也。其言論愈有條理統系者,則去古人學說之真相愈遠。」(8)這里說的雖是古代哲學史研究,其實在方法論上有普遍意義,對金庸小說與金庸思想的研究也是同樣適用的。
二
我們說中國傳統文化在金庸小說里是以綜合的形態存在的,這包括多層含義。
首先,指金庸小說中的傳統文化由多元所構成,儒、道、墨、法、釋乃至兵法家等各種思想成分都有。金庸在不同的作品中出於不同的需要,通過藝術形象著重體現或發揮諸子百家中某一家、某幾家的若干觀點,他本人卻似乎並不特別偏向或執著地信奉某家的思想。金庸的傳統文化觀念本身就是多元融合。因此,諸子百家的思想在金庸小說中往往不是單個地分離地存在的。比方說,他的小說贊美了儒墨兩家的人生態度,同時卻又肯定了佛道兩家的哲理精神:採取一種儒墨與佛道互補的態度。令狐沖那麼狂放灑脫,對師父卻總是畢恭畢敬,蒙冤受屈也不反抗,保持尊師重道的傳統道德,這既是人物性格的自然體現,也是金庸本人文化觀念的不自覺流露。在愛國、重義、盡孝、尊師、守信這類基本道德觀念方面,金庸小說從儒墨兩家吸取很多,但在個人與社會相互關系的選擇上,作品又頗多佛道兩家的思想。了解傳統文化問題上的這種多元性,是正確把握金庸小說內容、防止和避免簡單化論斷的關鍵之一。
春秋戰國時代的諸子百家,在我們今天看來,他們的學說各自代表社會要求的一個側面。雖然相互間激烈地進行著爭論和斗爭,卻並不一定是你死我活、互不相容的關系,倒是各有優長,可以相互補充。儒家強調個人對社會應負的責任,主張從道德修身的自我完善方面來保證「禮治」、實行「仁政」,以維持既定的社會秩序。孔子不贊成法治,而主張德治,他說:「道(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9)又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10)可見,他認為主要應該從道德教育上解決問題(所謂「克己復禮為仁」)。但道德教育當然不是萬能的,孔子沒有辦法時還是殺了少正卯。在國家、社會的管理方面,強調法治的法家,必然是對儒家的重要修正和補充。然而,如果像法家那樣只靠片面的嚴刑峻法,「樂以刑殺為威」,社會也可以失去彈性和生機,結果就如秦代那樣「蒙罪者眾,刑戮相望於道」(11),全國變成一個沒有圍牆的大監獄,終於民怨沸騰,二世而亡。在這方面,不但儒家的「仁政」思想有合理性,道家尊崇自然、無為而治、愛惜民力、休養生息的主張更是對法家的重要補充。漢初有一段時間實行黃老之學,那實際是「外道內法」,結果社會經濟就發展了,形成「文景之治」。漢武帝表面獨尊儒家,同時卻任用酷吏,加強社會控制,這是「陽儒陰法」,用漢宣帝的話來說也叫做「霸王道雜之」(12)——「霸道」指法,「王道」指儒。至於縱橫家的外交策略,兵法家的戰略戰術,當然也是國家管理的一個方面的需要。墨家在人生態度上非常入世,接近於儒,但它似乎更密切關心下層勞動者、小生產者的利益,喜歡干預社會上不平之事,它的尚俠精神在漢武帝時代受到重大打擊(不少俠士被殺)。後來傳入的佛教,在抑制人的貪欲、安定社會秩序、闡釋人生哲理方面,也都有重要作用。總之,各家之學都有其合理性,也都有其局限性,如能互相補充,融會優長,體現文化生態平衡的要求,完全有可能在社會治理上取得輝煌的成功。曾國藩號稱大儒,實際上吸取百家,他曾說:「若游心能如老莊之虛靜,治身能如墨翟之勤儉,齊民能如管商之嚴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偏者裁之,缺者補之,則諸子皆可師,不可棄也。」(13)這話很有道理。
金庸小說正是兼容儒、墨、釋、道、法各家的。他的許多主人公,曾經出生入死,行俠仗義,豪氣干雲,最後卻又飄然而去,遁世而居,既踐儒墨之旨,復遵釋道之教。金庸在1989 年寫的一篇文章中曾說: 漢唐之後佛法和道家思想盛行,中國人的思想也為之一變,佛道的出世和儒墨的入世並行。中國一般知識分子年輕時積極關心世務和大眾,以天下為己任,當在現實環境中碰得頭破血流之後,有的仍然衣帶漸寬終不悔,有的不免趨於遁世與消極。..
我在三十歲稍過後開始寫武俠小說,所描寫的男主角為數眾多,個性和遭遇頗為繁復。但寫到最後,男主角的結局通常不出於兩途: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或飄然而去,遁世隱居。大概由於我從小就對范蠡、張良一類高人十分欽仰,而少年時代的顛沛流離使我一直渴望恬淡安泰的生活,所以不知不覺之間,我筆下郭靖、喬峰、康熙一類的人物寫得較少,多數以另一類的歸宿為結局。從《書劍》的陳家洛、《碧血劍》的袁承志,以至《射鵰》的王重陽、《倚天》的張無忌、《神鵰》的楊過、《笑傲》的令狐沖、《天龍》的虛竹、段譽(他雖然做了大理國的皇帝,後來還是出家為僧),直到最後一部《鹿鼎記》仍是如此。韋小寶貴為公爵,深得皇帝寵幸,還是選擇了逃避隱居。
結局如何,主要是根據人物的基本個性而發展出來。重視責任和社會規范之人大致走的是第一條路;追求個性解放之人多半會走第二條路。..以兼善天下為目標的是我小說中的第一類男主角,第二類男主角則在努力一番之後遭到挫敗感意興闌珊,就獨善其身了。「且自逍遙沒人管」(《天龍八部》的一句回目)是道家的理想,追求個性解放、自由灑脫,似乎另有一番積極意義。儒家的「獨善其身」則有較強的道德內涵。(14)
可見,即使都是隱居,也還有道家式和儒家式的不同。金庸是注意了其間的區別,同時又採取兼容態度的。
這里有必要考察一下《射鵰英雄傳》和《神鵰俠侶》中的郭靖形象。一些研究者都把郭靖單純歸結為儒家文化的一個典型,這在我看來不免有些簡單。郭靖身上當然有儒家思想的影響,但同時也有墨家文化的色彩,他是儒墨文化共育的典型。儒墨兩家在春秋末戰國初都曾是顯學,思想亦有相通之處(都主張仁義)。唐代韓愈曾說:「孔子必用墨,墨子必用孔;不相用,不足為孔墨!」然而具體到郭靖身上,墨家色彩或許更多些。儒家和墨家雖然都主張「以天下為己任」,但墨家更重行,更加腳踏實地,埋頭苦幹。墨子說:「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郭靖正是自覺地這樣做的。他抗元幾十年,不畏勞苦,排除萬難,捨身救世。墨家對戰爭與和平這類關聯千千萬萬人的重大問題往往特別關心,墨子自己就止楚攻宋。郭靖反對侵略戰爭,反對成吉思汗殘殺百姓,也頗和墨家思想接近。再有,郭靖在北方培養出的那種質朴、苦幹、實心眼、死心眼,也頗具墨家氣質。儒家不像墨子之徒那麼傻。除非在涉及氣節一類問題上,儒家一般並不主張拚命硬幹,他們有比較圓通的一面。連孔子都說,「道不行則乘桴浮於海」;他還稱贊:「寧武子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15)孟子也說:「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在這點上,儒家有點接近於道家,而不同於墨家。對墨家,古人有雲:
「墨子之徒,世謂熱腹」,「墨子之徒,專務救人」(16),他們是一批熱心腸人,真會拚命硬乾的。正因為這樣,墨家對後代的俠士頗有影響,許多游俠源出墨家。郭靖身上除有儒家文化的成分(包括他嚴厲制止楊過與師父小龍女戀愛)外,思想氣質更像墨家。他至少是個兼容儒墨文化影響的俠士形象。我們決不能僅憑一個英雄人物入世就認為是儒家,出世就認為是道家,實際情形相當復雜,要進行具體分析。金庸自己在談到入世的俠士、英雄時,是把儒家、墨家並提的,他說:「中國的傳統思想是儒家與墨家,兩者都教人盡力為人,追求世事的公平合理,其極致是『殺身成仁,捨生取義』。武俠小說的基本傳統,也就是表達這種哲學思想。」(17)這段話寫在1989 年, 可見金庸從未對儒家絕望(岳不群是偽君子,根本代表不了儒家),而是對儒墨同樣看重。我們分析作品和人物時,實在需要細心一點。
如果說郭靖的俠義精神兼容墨儒兩種思想的話,那麼,《鹿鼎記》中的康熙,就可以說是融合了儒家與法家文化優長的「明君」形象。
康熙確實是《鹿鼎記》的真正主角。金庸寫近乎愚忠的陳近南和帶點流氣的韋小寶時,都用了諷刺筆法,對吳三桂、沐王府、鄭克爽以及神龍教系統的人物更加不在話下,唯獨對康熙卻都是正面寫來。小說從他與鰲拜的斗爭中寫了他經受磨練,漸次成長;從他與親人(順治、太後、建寧公主)的關系以及與韋小寶相處中寫出他睿智而又親切、富有人情味的一面。康熙憂國憂時,勤政愛民,仁厚大度,盡量減輕百姓負擔。得知台灣遭遇嚴重台風災害時,還要縮減宮中開支去賑濟。有人為《明夷待訪錄》的事誣告黃宗羲,想陷之於文字獄,康熙為黃宗羲辯誣。康熙治國也採取不少法家乃至縱橫家的辦法,如嚴於執法,講究權術智謀,甚至任用秘密情報人員等。但他任用小人而不失控,不被小人牽著鼻子走,只讓他們為自己所用。對韋小寶,康熙早就派人暗中監視,後來當面揭破他的天地會香主身分,使韋小寶嚇出一身冷汗,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康熙曾在韋小寶面前坦誠地說:「我做中國皇帝,雖然說不上什麼堯舜禹湯,可是愛惜百姓,勵精圖治,明朝的皇帝中,有哪一個比我更加好的?」這番話大體符合歷史真實,決非自我吹噓。如果跳出狹隘的漢族立場,必須承認康熙合乎儒法兩家「聖君」的標准。金庸對康熙的評價,事實上非常接近於歷史唯物主義。讀《鹿鼎記》而只看見一個韋小寶,看不見康熙,還認為金庸小說主人公文化程度越寫越低,或者認為金庸越到後來越是對傳統文化絕望,那真有點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看來,《鹿鼎記》與金庸以前小說的不同,是在創作風格有所改變以及主人公從俠士換成了皇帝,而不在「為民造福」的精神或者對傳統文化的態度有什麼變化。《鹿鼎記》的出現,標志著金庸的視野由武俠小說向歷史小說轉移。聽說金庸現在正准備寫秦末漢初的歷史小說,這一意願如能實現,那麼《鹿鼎記》就不像過去所說是金庸小說創作的「封筆」或「結束」,而恰恰成為一個新的創作階段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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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鵰俠侶》中的楊過和小龍女是金庸小說中最出名、也最受人喜愛的人物。他們被認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他們的愛情故事也最為曲折、最為生動、最令人激動和痴迷。
這是一個充滿了悲劇意味的故事。自他們相愛之日起,就離多合少,往往舊劫未去,新劫又生,歷盡曲折悲歡,充滿苦澀蒼涼。然而他們又堅貞不渝、鍥而不舍,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海枯石爛情不變。從而迷醉了無數的讀者。
然而,我要說的是,我們像楊過和小龍女一樣,在這一漫長而艱苦的歷程中,不自覺地墜入了一場迷夢之中。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欺騙。這場欺騙並非來自小說的作者——也許作者也像其主人公及讀者一樣受了欺騙——而是來自「愛的幻覺」,來自人性及其愛情心理。
楊過和小龍女當真是值得稱羨的佳侶嗎?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至少不能完全肯定。
這倒並不是因為楊過比小龍女要年輕幾歲晚一輩,也不是因為楊過失去一條臂膀和小龍女失去處女的貞操——這一切小說的作者都一一安排了圓滿的解決方法,而主人公也確實是克服了這些微不足道的障礙。
楊過和小龍女的愛情的真正危機是他們的個性的極端對立,他們的人生理想及其喜愛的生活方式的極端矛盾。他們實質上完全是兩種人,當屬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們走到一起本就是一次偶然,一種命運的捉弄,而他們的相愛更恐怕是一場誤會,一場不自覺的自我欺騙。
「異性相吸」,也許是產生這種誤會的第一個重要原因。這里的「異性」
不僅是指男女性別的差異,而且是指男女性格上的差異。我們常常見到一個活潑開朗的人愛上一個沉默穩重的人,一個聰明靈俐的人愛上一個木訥剛毅的人,一個外向的人愛上一個內向的人..等等,而都得到了相對完滿的結局,甚至可以歸納為一種「規律」,即異性相吸、相反相存。我們不否定這一點,也承認性格的相互補充是愛情與婚姻的和諧或妥協的一種較為有利的情形。但我們也不應該忘記,對「另一極」性格的自然的傾慕,源於一個古老的審美法則,那就是隔岸觀景。我們總是發現與自己不同的、有距離的事物較自己身邊的、眼前的、熟悉的事物更美。我們總容易讓那些使我們「不明白」及我們不具備(沒有或沒見過)的東西迷惑。..可是我們一旦「獲得」,這種審美距離一旦消失,情形就大不一樣了。楊過和小龍女的情形大致如此。
在古墓之中,兩人只覺得互相關懷,是師父和弟子間應有之義,既然古墓中只有他們兩人,如果不關懷不體惜對方,那麼又去關懷體惜誰呢?——
有意味的是,小龍女第一次離開楊過,是因為楊過根本不懂得愛情:
小龍女正色道:「你怎麼仍是叫我姑姑?難道你沒真心待我么?」她見楊過不答,心中焦急起來,顫聲道:「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人?」楊過誠誠懇懇的道:「你是我師父,你憐我教我,我發過誓,要一生一世敬你重你,聽你的話。」小龍女大聲道:「難道你不當我是你妻子?」
楊過從未想到過這件事,突然被她問到,不由得張惶失措,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喃喃的道:「不,不!你不能是我的妻子,我怎麼配?你是我師父,是我姑姑。」小龍女氣得全身發抖,突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第七回)
這里有—個小小的誤會,歐陽鋒找到楊過,瘋瘋癲癲地點了小龍女的穴道(那時她正與楊過脫了衣服練「玉女心經」),被對小龍女心儀已久的全真派道士尹志平乘虛而入。小龍女以為是楊過,也就坦然失身了,等到楊過找到小龍女時,尹志平早已離去。楊過不知就裡,而小龍女則以為楊過在裝瘋賣傻,不負責任。因而見他仍不叫她是「妻子」(她以為楊過佔有了她)
而氣憤急怒,想要殺了楊過,終覺不忍,因而只有轉身疾奔下去,離他而去。
可是楊過確確實實是不知道前因後果。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師父,不明白「何以她神情如此特異,一時溫柔纏綿,一時卻又怨憤決絕?為什麼說要做自己的『妻子』,又不許叫她姑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來,只有以為「此事定然與我義父有關,必是他得罪師父了。」
楊過對他的師父小龍女,其實只有敬愛之心,卻沒有性愛之情;有親近和依戀的關系,卻沒有熱烈的愛情沖動。
那時他還是一個孩子。不懂愛情,不懂性,不懂男女之愛有別於師徒之愛、姑侄之愛。
等到小龍女離開他以後,在尋找小龍女的過程中,才慢慢地意識到小龍女所要的男女之情是什麼。因而,他在追尋「白衣少女」(小龍女也總是一身白衣)的過程中,他結識了陸無雙、完顏萍,並把她們當成小龍女的幻影。
他以為(我們大家都以為)自己愛上了小龍女卻不知小龍女此人也只是一種幻影:愛的幻影。這幻影正是被他情竇初開的心創造出來的。
同時,這幻影也是最初環境激發出來的。
因為從此以後,他與小龍女就開始了離多合少,劫難重重的日子。除了這第一次分離以外,還有三次重要的或長久的分離,一是相聚不久,又因「禮教大防」而分離;再一次是小龍女因明白自己失身於尹志平,同時又以為楊過要娶郭芙而再度悄然離去;最後一次則是小龍女為了讓楊過吃葯治毒,跳進了絕情谷底,從而使他們之間分離十六年之久。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分離雖然各有外部原因造成,然而都是小龍女主動離去的。雖然她每一次離去,都有足夠的「為了愛」的理由,誰能說這不正是她的本能的逃避呢!?
無論是理智的迴避或是本能的逃避,造成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分離和懸念。而這種分離與懸念又恰恰是激發楊過的強烈的情感及其愛的幻覺的最好的動力。分離造成的是美感及其審美心理的距離。一次次分離之後的懸念總會得到自覺或不自覺的誇張和放大。更何況每一次分離,都伴有使楊過不得不去追尋的理由,比如第一次他是要找到小龍女,以便弄清他是怎樣得罪了她;第二次知道小龍女是迫於「禮教大防」而離去,激發了楊過的反抗命運的熱情(這在楊過的個性及生命中是一貫的);第三次知道小龍女對他誤解而離去,使他加倍地歉疚;第四次則是為了一句諾言..
我們必須看到,在這一愛情——我們權且稱這種模糊不清的激烈情感為愛情——的追逐中,楊過始終是以熱烈的追求者而存在的。而這恰恰合乎楊過的性格,這種大苦大熱的曲折追尋,正合楊過的口味。在他而言——在我們每一個人而言都是如此——追求本身,追求的過程本身已經比追求的對象更為重要。追求和期待雖然不無痛苦,但也是一種熱烈而美好的生活方式或生存方式。在這一過程中,始終都充滿最美好的期待和幻想。幻想中的情侶,期待中的戀人總是要比真實的人美妙得多。
這一切乃是楊過的性格決定的。命運的障礙和外物的干擾,總會激起他的強烈的逆反心理,僅是為了「反抗」本身,他也會不顧一切不計生死的(這在他反叛全真派時已經有過充分的顯示)。他和小龍女的關系遭到旁人的非議時,便又是如此。小說中寫道:
..黃蓉道:「好,你既要我直言,我也不跟你繞彎兒。龍姑娘既是你師父,那便是你尊長,便不能有男女私情。」
這個規矩,楊過並不像小龍女那樣一無所知,但他就是不服氣,為什麼只因為姑姑教過他武功。便不能做他的妻子?為什麼他與姑姑絕無苟且,卻連郭伯伯也不肯信?想到此處,胸頭怒氣涌將上來。他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剛烈之人,此時受了冤枉更是甩出來什麼也不理會了,大聲說道:「我做錯了什麼事礙你們了?我又害了誰啦?姑姑教過我武功,可是我偏偏要她做我妻子。你們斬我一千刀,一萬刀,我還是要她做妻子。」(第十四回)
這一段充分地表明了他的性格,但並沒有表明他對小龍女的愛本身。—
—在這樣一個激動的時刻,你就是讓楊過為了反抗命運而娶任何人為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這樣乾的。這就是他的性格。因此,如果沒有這些沖突,如果沒有這種強烈的沖突所引起的強烈的逆反心理及反叛精神,那又如何呢?如果沒有一次次的分離,那又會如何呢?——這樣的疑問是意味深長的,也是觸及本質的。
強烈的愛的期待美化了愛的對象。熱情的愛的追求掩蓋了對愛的對象及愛本身的無知。這才是楊過與小龍女的真正的悲劇。
十六年以後,這對情人重新聚首,恍若隔世。經過數十年的曲折和分離,這一對有情之人大概能不再分離地過幾天平安的日子了。
然而,也許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會不會發現)之間的愛情悲劇及無法調和的性格沖突才會真正地拉開序幕。而以前這幾十年的故事只僅僅是這一悲劇的長長的「引言」?——遺憾的是,小說到這里就結束了。這正是作者的聰明之處,使我們保留了最為美好而強烈的印象,而無法猜度他們的「後事如何」。對此,我們不能責怪作者。因為小說不是生活的教科書,它只負責將美麗的情感悲喜(無論真正的結局如何)帶給我們,將最為華採的樂章展示給我們,至於真實而瑣細的平凡生活么,那就不是作者的事了。
我們說過楊過和小龍女是不會幸福的。這有以下幾點原因。
其一,楊過是一個多情的人,而小龍女則是一個「無情無欲」的人。—
—這是她的古墓生涯的結晶,也是她的武功的必要基礎。——那古墓派玉女功養生修練,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訣:「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語、少笑、少愁、少樂、少喜、少怒、少好、少惡。行此十二少,乃養生之都契也。多思則神怠,多念則精散,多欲則智損,多事則形疲,多語則氣促,多笑則肝傷,多愁則心懾,多樂則意溢,多喜則忘錯昏亂,多怒則百腸不定,多好則專迷不治,多惡則焦煎無寧。此十二多不除,喪生之本也。」
(第39 回)顯然,小龍女將此要訣練得很好,否則她無法在古墓中長大,尤其無法在絕情谷底一個人生活十六年之久。
其二,楊過是一個熱情如火、活潑激烈的人,而小龍女則是一個寧靜沖虛、恬淡幽閉的人。這使他們的生活方式必然出現極大的反差和沖突。楊過曾說:「不錯,大苦大甜,勝於不苦不甜。我只能發痴發顛,可不能過太太平平安安靜靜的日子」(第29 回)。而小龍女則恰恰相反。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徒」小龍女則至淡至虛,如何為伴?
其三,楊過屬於這個風塵勞苦、多劫多難的蒼涼人生,而小龍女則屬於古墓。她像是幽靈,又像是仙女。總之,她屬於空谷,屬於絕域,是花瓶加溫室里的花,一經人間風雨就會惶然失措,本性迷失,如墜地獄。
以此種種,台灣學者曾昭旭先生也有過很好的論述:「現在我們要談到像楊過,小龍女這樣的結合,中間含有怎樣的困難與缺憾呢?我們前文已提到這沖虛的理想不是人生究極圓滿的,這剛猛的生命也不是沖虛和清暢的生命。因此在本質上這種結合就只是暫時的。小龍女之下凡是暫時應跡,楊過之要求平息其生命的沖動也只是一種心靈受傷時的暫時要求。到末了,小龍女還是要回歸空境,楊過也還是要再涉人間的。所以他們的相遇,最好就是如浮雲之聚散,緣盡了,彼此揮揮手,各奔前程,則小龍女不失其應跡渡化,楊過也如其暫時小憩。而一定要歸宿於此,而謀長久的結合,則不但處境磨難多多,內在的缺憾也是極深沉的。而楊過因種種外緣,畢竟決心歸宿於小龍女了。於是,這一份感情便顯現出悲劇性質來。這悲劇從楊過這邊來說,便是他原可以憑借自己沖至道德理境,如今限於清虛的格局而不能出頭了。
而從小龍女那邊來說,則是她對楊過的許多言行表現有根本的不解。遂顯出二人的結合,有著隱隱的危機。」①從本性來說,小龍女已是忘情滅欲的世外仙靈(只有小說中才會有這樣的人物),而楊過則是凡腸如火、風流熱烈、活潑多變、偏激剛烈的世間英雄。小龍女之愛楊過,那是因為楊過熱情依戀並不斷「追求」(她則常常迴避或逃避);楊過之愛小龍女,則是隔岸觀景、追光逐影要比蒼涼的人間更有魅力。他們的戀愛起於古墓中沒有外人的孤獨的自然,而後飽經磨難、生死相許,歷盡塵劫,反而顯得格外的多姿,加強了追求本身的意義而誇張了情感的度數。
當然,我們只能提出自己的疑問和意見,只能按照我們的思路去分析或綜合。我們無法也不能去「判斷」:他們是否存在愛情?他們是否感到幸福?
他們是否能在一起過和平寧靜的日子?這一切小說中都沒有寫,而我們也不是楊過或小龍女本人,所以我們無法判定。這些也不能讓任何外人來判定,因為愛情與幸福乃是(當事者)心理的感受。感受如何?甘苦寸心知。這便是愛情的神秘處、誘人處。
我們只能說,他們的這種感情,至少有相當一部分是被分離所造成,被期待所激發,被磨難所鞏固、所推動。我們只能說,這兩個主人公都是毅力驚人的人。尤其是楊過,小龍女因為無欲少情,反而能寧靜長久。
然而不論怎樣,我們都還要感謝金庸,他為我們寫出了這種若即若離、曲折懸念的愛情故事。展示了「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覺得美好、越是想要」
這種人性心理的真實,深刻地表現了人類情感的秘密和人性的秘密。
① 曾昭旭《金庸筆下的性情世界——論(神鵰俠侶)中的人物形態》,見《諸子百家論金庸》,台灣遠景出版事業公司版。
③ 求一篇論文,關於金庸的小說的,要求如下:字數2000左右,針對金庸的n部小說,從這些小說中
附上一篇相關論文,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忠善仁義真豪傑 大惡大恨亦英雄
——賞析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的惡人美
摘要: 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塑造了眾多性格飽滿的人物形象,其中有一類被稱作「惡人」的人物形象,尤其得作者的筆墨所大力描畫,從中能夠品味出獨到的藝術魅力,挖掘出以「大義豪俠」、「愛恨情恨」、「自我完善」為代表的三種審美意蘊,成為金庸小說中一道獨特的審美風景!
關鍵字: 金庸《天龍八部》「惡人」獨特美
摘自http://www.jiaoyuda.com/WenXue/
引言
金庸,全球華人界最著名的武俠小說家,他憑借自身廣博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知識底蘊和文學創作功底,創作出十五部長短不一的武俠小說,將眾多讀者帶入一個亦真亦幻的武俠小說世界,構建起一個浪漫唯美的獨特文學境界。在他的引領下,中國傳統武俠小說被提到一個歷史的新高度,武俠小說有了更多的可讀性,並且作為通俗文學與高雅文學不相上下,共同促進著中國文學的發展。
以金庸、梁羽生為代表的一批作家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開創的「新武俠小說」,不僅繼承了傳統武俠小說中以俠為主、以武為技的特點,更融合進中國傳統文化的廣博精髓和更多的文學特性,使得新武俠小說一下子風靡全球華人,金庸也被普遍譽為武俠小說作家的「泰山北斗」「武林盟主」。
然而長期以來,由於中國大陸極為特殊的歷史階段,武俠小說一直是被禁止發行出版的,直到八十年代後才流傳開來。「精英教育」時期的大學生更是迷戀和喜愛金庸武俠小說,或許從未有過一部文學作品會像金庸武俠小說這樣被眾人借閱傳抄得如此破爛,被無數讀者的手指翻得陳舊泛黑的紙張之中,融入進了每一位讀者的美好幻想和愛恨情愁,從這一點上說,金庸是一位贏得最多讀者的成功作家。
金庸小說中的武,金庸小說中的俠,金庸以眾多美輪美奐的武功招式和著性格獨特個性強烈的江湖俠客,將讀者帶進一個以中國傳統文化為背景底蘊的奇特世界,愛恨情仇、生離死別、國家歷史、風土人情,任何一位讀者信手拈來的一讀都會被吸引進這個亦真亦假的武俠江湖。這就是金庸武俠小說的獨特魅力!
④ 中學生該不該看武俠小說作文600字議論文
導語:武俠小說,顧名思義,是小說的一種。擁有「小說」這種文體的各種特點。比起其他種類的小說,武俠小說較容易讓人入迷,深受男孩子的喜愛。但它到底適合學習負擔比較重的中學生嗎?下面是中學生該不該看武俠小說作文600字議論文,歡迎參考。眼下,在中學生當中關於該不該看武俠小說的問題有不少爭議。我認為,武俠小說尤其是金庸、古龍等名家的武俠小說值得一讀。
很多人認為小說俗,沒有價值。一些中學生也把讀武俠小說當成學習之餘調節身心,換換腦子或是打發時間的最佳辦法。雖然武俠小說屬於通俗文學,但內容多是關於生死、朋友、刀劍、大義、愛國、愛情、經濟、酒……一點也不俗氣,相反,不少主題還很高尚,使現代人缺少的美德。有人認為武俠小說太過血腥暴力,太殘酷,但這是「以暴易暴,以殺止殺」主題的體現,是維護正義的必要手段。還有人認為武俠小說太不真實,都是吹牛。那麼李白的詩句,什麼「白發三千丈」「黃河之水天上流」也有點太玄了。憑什麼李白的誇張就是浪漫主義,武俠小說的誇張就是吹牛呢?再有人認為武俠小說文字粗俗,那他一定是專讀以武俠小說為幌子的 *** 了。僅將小說文學當成消遣是不夠積極的。細讀武俠小說可以學到許多東西。一些大家的力作堪稱「網路全書」。以《天龍八部》為例,其中包括地理、歷史、圍棋、佛學、道學等知識。這裡面有很多東西是課本上根本學步到的。如果在讀武俠小說的同時注意吸取其中的知識那是大有裨益的。
有的中學生抱怨說看武俠小說會上癮,影響學習成績並導致視力下降。我認為這種現象不在少數,但問題不在武俠小說本身。事物本身並無好壞,決定好壞的是人。鴉片在好的醫生手中是上好的止痛、止瀉葯,在不法商販手中是「福壽膏」;武器在公安手中是保衛人民的工具,在歹徒手中是犯罪的凶器;權力在正直的人手中將是人民的福祉,在心術不正的人手中將是人民的禍害。同樣,武俠小說在一些中學生手中成了拖累,也只能找自己的原因。總不能「非我也,兵也」似的把責任推給武俠小說吧。人和動物最根本的區別是能剋制住自己。他們如果能剋制住自己,也就不會有上述情況發生了。
武俠小說只是眾多文學流派中的一種,並無可怕之處。中學生們如果能剋制住自己,在學習之餘,不妨讀一讀武俠小說,既能緩解疲勞,又能增長見識,何樂而不為?
對於在武俠小說方面純屬「 *** 」的我,現在不得不佩服我那「武林知識淵博」的同桌了。據說他修煉到了光寫看過的書的題目就能寫滿兩大張紙的境界,簡直如此如醉都坐了「武林盟主」的寶座。成績在班裡也就可想而知了!可他還整天沉浸在刀光劍影中不能自拔。
那麼我們該不該看武俠小說呢?我認為,不能!
首先,武俠小說本身純屬瞎編亂造,點穴能點死人?學了武功就會飛?打一拳,來一個五毒神掌一個人就一命嗚呼了?對於掌握了大量科學知識的我們來說,理應覺得可笑才對。
其次,武俠小說沒有相關的歷史依據,要麼背景是一個深山老林,要麼是邊塞大漠,幾乎沒有什麼不能與歷史資料相對,也不可能與之相對。
其三,武俠小說要花費不少的錢財,對於我們這些沒有經濟來源,只靠「寄生」生活的中學生來說,為了滿足看小說的慾望怎麼辦?借畢竟資源有限,也不能總借別人的,於是乎:坑、蒙、拐、騙、搶成了某些人的家常便飯。最終自己為自己設了圈套,被套進了監獄。
還有,武俠小說這么風靡,「偉大的盜版工作者」當然不能放過這么個絕好的機會,壓低市場價格成了錢財飛進腰包的通道,我們這些無產階級也又一次走進了近視眼的快車道,真不知什麼時候,某些人會嫌「四隻眼」不夠而戴上「八隻眼」。
最後,看這些東西會大大降低我們的學習效率與成績。不光我同桌,我們班,我們年級,我們學校,乃至河南省,全國無不例外。有些懺悔者寫到:「一看就迷上了,由最初的課下看,進而轉為上課看,看不完就帶回家看,晚上不敢開燈,就打著手電筒在被子里看。每看完一本,感覺自己好空虛,腦袋昏昏的,干什麼都提不起勁。可碰到一本新的,還想看,就這樣勉強上完初中,花高價上了高中,明亮如水的眼睛已戴上了厚厚的「酒瓶底」看世界已變得朦朦朧朧……
所以不用再多說了,看武俠小說對中學生的危害已不言而喻了。我們在政治課上剛學習了事物是有聯系的,是矛盾變化著的,就應該運用到此。為了看武俠小說,必然要與學習的時間相矛盾,一方滿足了,必然另一方得不到滿足。
為了我們的學業,為了我們的前途,為了我們的國家,我奉勸那些著迷者懸崖勒馬吧!把我們的青春浪費在血腥的打殺,無淵的恩仇之中是很不值得的。中學生真的不該看武俠小說。
武俠小說,顧名思義,是小說的一種。擁有「小說」這種文體的各種特點。比起其他種類的小說,武俠小說較容易讓人入迷,深受男孩子的喜愛。但它到底適合學習負擔比較重的中學生嗎?
首先,中學生較小學生和大學生來說,閑暇時間是比較少的,基本上午、下午、晚上都在學校,而且大部分學校都是不讓帶小說這種課外書的。就算帶進了學校,課間那麼短的時間也是不宜看武俠小說的,否則就會影響聽課的效果,學習總是要優先於玩樂的。放學後的休息時間也不是很多,大概就幾個小時,如果看武俠小說的話,你會發現時間過得很快,要是再控制不好時間,就會誤事,比如說看書看到深夜才發現作業還沒寫。我建議那些非常想看武俠小說的同學,等到放假吧,無論是雙休日還是長假都行,完成了一天的學習任務再去看,這樣家長肯定不會阻攔你看小說了。由於看武俠小說容易入迷,所以一定要先去學習,再去看書,順序一顛倒,可能就沒有心思去學習了。
其次,並不是所有的中學生都適合看武俠小說。武俠小說中有許多的打鬥場面,更有琳琅滿目的武術招式,而青少年的想像力和模仿力都比較強,有些人可能就會幻想自己是某某英雄,去模仿某些比較「帥」的招式、動作,輕則鬧笑話,重則會給自己和別人的身心造成傷害。幾乎每個中學生看過幾部武俠小說之後,總有想模仿的沖動,本人也不例外。我就曾經幻想過自己沖向迎面駛來的汽車,跳到車頂上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也曾經想過怎樣一下就把人絆倒。我幻想的同時,也有另一種思想牽制著我,使我認為那中想法是愚蠢的、危險的和不切實際的,就不會去「實踐」。不過有些模仿能力過強的中學生還是不宜看武俠小說,要是看過之後就打人,就從高處往低處跳,這是沒資格看武俠小說的,不如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總之,大部分中學生都不需要故意迴避武俠小說,放假期間看看也無妨,畢竟它是小說的一種,自有起存在的價值。
⑤ 新派武俠小說四大家的人生傳奇
從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武俠小說開始進入黃金時代,涌現出以金庸、梁羽生、古龍、溫瑞安等四大小說名家為主體的新派武俠小說,代表作有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古龍的《陸小鳳系列》、梁羽生的《天山奇俠系列》以及後起之秀溫瑞安的《四大名捕系列》等,他們的作品將我國的武俠小說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因此金庸、梁羽生、古龍、溫瑞安等四人被人們稱為新派武俠小說四大家。或許只有在通俗文學研究者和文化史學家的筆下,才會常常提起半個多世紀前的1954年。那一年,香港太極派掌門人吳公儀與白鶴派掌門人陳克夫,在澳門擂台比武,轟動港澳。30歲的香港《大公報》編輯梁羽生,心旌搖曳,筆下生風。他的第一部武俠小說《龍虎鬥京華》開始在《新晚報》連載,一炮打響。這個叫陳文統的年輕人,引風氣之先,就此成為新派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
梁羽生,本名陳文統,1924年生於廣西蒙山縣。戰亂年代,少年梁羽生心懷天下,於1945年考入嶺南大學,先學化學,後來又轉入經濟系。「抗戰期間,大家都要學理工科,為了救國。我本來是想學數學,可是嶺大沒有數學系。後來想學文學,結果老師說,以你的水平在大學里已經學不到什麼了。」就這樣學了一身經世濟用的本事。梁羽生沒想到,日後自己的一生居然還是與筆墨為伴。
1949年,嶺南大學校長陳序經介紹剛畢業的梁羽生到香港《大公報》工作,這便是梁羽生供職到退休的唯一一家報館。開始是在報館里當翻譯,後來做副刊編輯、撰述員,一生不喜功名,不謀高職。他曾經的同事金庸,後來創辦《明報》,聲震海內外。雖同為武俠小說大家,相比之下,梁羽生要低調許多。
梁羽生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是在另一家報紙《新晚報》開始連載的。1954年,兩派香港拳師在澳門比武,媒體大肆渲染。為了另闢蹊徑,擴大影響,《新晚報》總編輯羅孚向梁羽生約稿,希望他寫一部關於比武的小說。梁羽生起初不允,那時他只是給《新晚報》寫寫專欄,並沒有寫小說的打算。不料這位總編輯仗著和梁羽生交情不錯,直接在報上登出「梁羽生武俠小說將於明日見報」的消息,甚至乾脆連大致情節都規定好了:「寫太極名手與各派武師爭雄的故事,兼有武林名師尋仇、江湖兒女相戀等情節,最後則在京華大打出手,故事緊張異常,希請讀者留意。」逼得梁羽生只好趕緊動筆。於是便有了號稱「新派武俠第一部」的《龍虎鬥京華》。
這部小說連載了大半年,引得讀者熱追,梁羽生的武俠小說創作從此一發不可收拾。《萍蹤俠影錄》、《白發魔女傳》、《七劍下天山》等名作陸續問世,根據小說改編的電影,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產生巨大影響。這次「趕鴨子上架」,居然「趕」出了一代武俠鼻祖。
從1954年寫到1984年,30年間,梁羽生寫了35部小說,洋洋灑灑過千萬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梁羽生與金庸的武俠小說共同構成了華語文學界的奇觀,兩人都有大批讀者,難分伯仲。這種文壇相爭之勢雖只是傳聞,卻也引發出一段公案-1966年,還是《新晚報》的總編輯羅孚,邀請梁羽生寫了篇《金庸梁羽生合論》,署名「佟碩之」發表。這篇文章里,梁羽生談到了自己與金庸的不同:梁羽生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較深,算是「名士」;金庸則是飽受西方文藝熏陶的「洋才子」,結論是「開風氣也,梁羽生,發揚光大者,金庸」。按說這個比較是很客觀的,可在當時的政治背景下,評論金庸需要勇氣,甚至會擔相當大的風險。梁羽生這篇文章引發了左右兩派的激烈交鋒,炒得沸沸揚揚,「梁羽生和金庸有過節」的傳聞也由此而來。實際上,兩人都公開表示過,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金庸比我寫得好。」梁羽生說,「只不過我比他寫得早,文學總該是後勝於前。」至於文字上的差別,其實講不清楚。梁羽生認為自己寫名士風流比較拿手,而金庸寫反派角色則更見功力。「四大惡人,一個比一個精彩。」他自己,則更嚮往閑雲野鶴的生活,寧願每天讀書下棋,靜看世事變幻。1986年6月,梁羽生退休,1987年移居悉尼,1994年9月,70歲的梁羽生在悉尼受洗,正式成為一個基督徒。宗教信仰,使他洞徹世事,心靈安寧。
筆下塑造了上百個人物,說到心頭最愛,是張丹楓和金世遺:「張丹楓靠近儒家,金世遺則偏向道家。」儒道相生,既出世又人世,這或許就是梁羽生一生秉持的處世之道。
2009年1月22日,一代武俠小說大師梁羽生病逝。這不禁讓人想到他曾在多部小說里提過的一個句子,「舊夢塵封休再啟,此心如水只東流」。
梁羽生雖是新武俠的開山鼻祖,但金庸卻是中國武俠宗師級的人物,他的小說涉及到了中華文明的各個層次,將一個泱泱大國的傳統文化盡顯無遺。因此,有人說,天下武俠作者奇多,繁星滿天,獨有金庸才是俠之大者,眾星拱月。
1924年2月,金庸出生在浙江海寧縣袁花鎮一個富有的家庭,原名查良鏞。海寧原來隸屬杭州府,是浙江省的一個海濱小縣。1948年,金庸二十四歲,從法學院畢業,看到混亂的時局,他為前途憂慮,找工作也非常困難。就在這時,上海《大公報》刊出廣告,要在全國招聘兩名電訊翻譯。當時報名的人達三千多。結果金庸被錄取。
不久,《大公報》要在香港出版,金庸便被派往香港。金庸一來到香港,便開始一鳴驚人。當時,因為大陸的解放,很多遺留在香港的物資被英國趁機搶占,金庸氣憤不過,根據學過的國際法知識,洋洋灑灑寫了一篇長文《從國際法論中國人民在國外的產權》,分兩天發表在《大公報》上,甚為轟動,也引起了著名的大法官的注意,在他的推薦下,滿心希望的金庸來到北京,見了喬冠華,希望可以圓自己的外交官之夢。但讓金庸深受打擊的是,由於自己的家庭成分是地主,外交官是做不成了,只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報社對金庸的「跳槽」行為很是不滿,將他解聘,妻子也不滿他去內地的想法,就和他離婚了,孤家寡人的金庸幾經周折,來到剛創辦不久的《新晚報》做副刊編輯。他開始寫影評,同時 *** 編劇本。
雖然金庸搞編劇是無心為之,但卻是成果累累,《絕代佳人》、《蘭花花》不僅改編成電影出品,還受到了熱烈歡迎。在1949年至1955年優秀影片評選活動中,《絕代佳人》獲得了優秀影片榮譽獎,而金庸則得了一枚編劇金質獎章。
除了劇本,當時金庸也喜歡下棋,而他的最佳拍檔就是著名的武俠小說家梁羽生。兩個人經常在一起談論武俠小說,那時梁羽生的武俠小說約稿不斷,他就勸金庸寫寫武俠小說。碰巧《香港商報》急需武俠小說連載,編輯約稿,金庸倉促間上陣,但卻從此成就了自己的不朽成就!
那是1955年,在構思自己的處女作的時候,金庸想起家鄉海寧,想起在那裡最為流行的乾隆出身的故事書,為何不以這個為原型呢?於是,《書劍恩仇錄》就這樣誕生了,剛開始,它在《香港商報》連載時,並不是特別引人注意。但隨著故事的發展,別具一格的人物形象,獨特的語言,扣人心弦的劇情,一掃舊武俠小說的沉悶氣息,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讀者。《香港商報》一時間變得「洛陽紙貴」。
《書劍恩仇錄》每天連載一篇,而金庸基本上也是每天寫一篇,從1955年寫到1956年。雖然時間長,寫得也很晚,但卻後來者居上,鋒芒直逼梁羽生。新派武俠小說的宗師―金庸,從此誕生了!
再接下來的《碧血劍》、《雪山飛狐》,更是轟動全城,人手一冊。等到《射鵰英雄傳》一發表,更是驚天動地,在1957年,若是有看小說的人而不看《射鵰英雄傳》的,簡直是笑話。《射鵰英雄傳》奠定了金庸武俠小說大宗師的地位,人人公認,風靡了無數讀者。
從此欲罷不能,一直到七十年代才退出「江湖」,金庸總共寫了十四部三十六冊長、短篇武俠小說,依年代順序,排列如下:《書劍恩仇錄》《碧血劍》《雪山飛狐》《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飛狐外傳》《白馬嘯西風》《鴛鴦刀》《連城訣》《倚天屠龍記》《天龍八部》《俠客行》《笑傲江湖》《鹿鼎記》。
金庸的武俠小說與古龍、溫瑞安相比,也許不算多。但須知,金庸在創作這些小說時,正是他創辦《明報》之時,繁雜的事務,足以使一般人無法應付。金庸卻能在辦報之外,一手寫小說,一手寫社評,近二十年如一日。他下午寫小說,晚上寫社評,而且,他的小說與社評都屬一流。
金庸曾將自己十四部作品的首字連成一副對聯: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可見他的書名都曾經過詳細周密的思索,不是隨便安上去的。他在擱筆後又花了大約十年的時間修改潤色,其創作態度之嚴肅,可與任何偉大的文學家相比。
金庸是用自己的生命創作的,他不重復前人,也不重復自己。
古龍畢生酒、色、文並駕齊驅。他曾坦言過,我畢生之中只愛酒和女人,其他都可以視作糞土。他以酒當餐,以女人為樂,最後真正是卧榻治療,坐起飲酒,躺下泡妞,還要花相當的精力與心力寫作。如此這般,鐵打的人也會被摧殘垮,何況他一個血肉之軀。
古龍原名熊耀華,祖籍江西,1936年生於香港。古龍在一個破裂的家庭中長大,他的心有著浪子一般的孤寂,同時又是英雄自愛,俠士自重,追求攜美酒伴美人醉卧山村的那一種浪漫。他在求學時的同居者為 *** 鄭莉莉,他們的兒子是台灣柔道高手鄭小龍。三年後兩人分手,他迷上 *** 葉雪,又生了一個兒子。不久,一個清雅純朴的高中生梅寶珠成為他的第一位正式夫人,為他生下第三個兒子。梅寶珠雖然柔情似水,卻仍然鎖不住古龍人在江湖的那一顆心,兩人終因性格不合而分手。他的第二位夫人是於秀玲、她一直伴隨到古龍生命的結束。
古龍最初是寫純文學小說的,1956年,他第一次發表小說,是在吳愷玄先生主編的《晨光》雜志上分兩次登完的《從北國到南國》。他步人俠壇,始於1960年,由時尚影響、朋友勸告、經濟壓力的三重因素,他以「古龍」的名字出版了武俠處女作《蒼穹神劍》,形式是傳統的對仗回目,內容是「胡編亂造」。
1960、1961兩年時間他又出版了8部作品,隨後他隱居芳鎮三年,潛心悟道,求新求變,雖然想像過於奇特,甚至近於荒誕,卻很快站上新高峰。1964年,古龍出版《浣花洗劍錄》(《江海英雄》),是他武俠小說的一個里程碑,標志著他獨創風格的開始,他分別從日本的吉川英治、大陸的還珠樓主,香港的金庸那裡吸取營養,寫了一些走「正路」的作品,為他不久之後的成功打下基礎。
1967年,古龍出版《鐵血傳奇》(《楚留香傳奇》),標志著他的個性和特色全面走向成熟,出現非常「好看」的古龍。從那時到70年代末,他的數十部小說,使他完成了「新派」武俠大業,獨領台灣武壇十年 *** ,並與金庸、梁羽生鼎足而立。
人們說古龍是美酒造就的古龍。古龍喝酒是出了名的。還是較早的時候,他住在台北郊外芳鎮,每次領到稿費,便買幾瓶好酒,一大疊新書,返回鄉下過他隱士的生活。成名以後,他的酒櫃美酒紛陳,市面上沒有的酒,他也盡量想法搜羅來。他喝酒,頭一仰,酒碗必干,自得其樂,有一次是5個人喝了28瓶白蘭地,平時無酒不歡,唯一不喝酒的時候,是坐在地上以黑板當桌子寫稿。
古龍因酒而思如泉湧,創造了好酒的大俠楚留香、陸小鳳、李尋歡、沈浪,使他登上武俠小說藝術的巔峰。同時,他也因酒消耗掉了他自己。因為酒,被送進醫院。出院,再喝,再進醫院。然後由酒精中毒而肝硬化,脾臟腫大,胃出血,導致了古龍的英年早逝。1985年9月21日,古龍病逝於台灣,終年48歲。
古龍的武俠小說,一共是68部,但其中《楚留香傳奇》又可分為3部,《多情劍客無情劍》又可分為兩部,因此也可算為71部。
古龍是輝煌的,又是惆悵的,當年他在台北買下兩層華廈,文壇名宿陳定公為他題了一副對聯,巧妙地將他和寶珠夫婦的名字嵌 *** 中:古匣龍吟秋說劍,寶簾珠卷曉凝妝;寶靨珠鐺春試鏡、古韜龍劍夜論文。
那時,何等風光。而在他晚年,病痛讓他生不如死,他說:「一個人死了五次再活過來,還有什麼事情看不開呢?」也許正因為他看開了,所以他可以悠悠地去,而留給讀者的呢,莫過於喬奇那幅悲壯又悲愴的輓聯:小李飛刀成絕響,人世不見楚留香。
上世紀80年代中期「武俠熱」逐漸冷落,金庸封刀,梁羽生擱筆,古龍作古,武俠三大名家退出武林,雖然在台灣和香港有一些武俠小說家在支撐局面,但影響不大。轟轟烈烈的武俠世界似乎進入秋風蕭瑟的季節。就在這時,港台出版界突然冒出了一個新人,即馬來西亞華裔作家溫瑞安。
1954年元旦,溫瑞安出生在馬來西亞霹靂州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小鎮上,所以他常笑稱自己是「鄉下仔」。鄉下仔溫瑞安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童,9歲時就寫出了第一部長篇小說《龍虎風雲錄》,以身邊的同學為原型,把大夥分成正邪兩派,斗得不可開交。到了16歲,他又寫了個短篇《追殺》,這便是後來《四大名捕》系列小說的雛形。至今30多年過去了,《四大名捕》以及溫瑞安的許多小說系列,都還沒有寫到結局,這讓許多讀者心焦不已。以至有人說,喜歡金庸要長情,因為他會花10年時間去修訂作品,變動頗大,讓讀者還得前後對照;而喜歡溫瑞安則要長壽,天曉得猴年馬月才能看到結局。
談到金庸,溫瑞安稱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金庸最大的貢獻是告訴大家,武俠小說也是文學。」溫瑞安快言快語,聲若洪鍾,毫不掩飾自己對金庸的敬佩。同時他也強調,自己的優勢就是年輕:「我比金庸小30歲。」所以,他會更了解年輕人的所思所想,更明白這個快餐閱讀的時代,讀者喜好什麼口味。
自1970年以來,溫瑞安發表的小說令人眼花繚亂:《四大名捕》系列、《白衣方振眉》系列、《七大寇》系列、《說英雄,誰是英雄》系列、《神州奇俠》系列、《布衣神相》系列……除去這些貌似「中規中矩」的作品,溫瑞安的特立獨行之處,還表現在一些只看書名便能讓人大跌眼鏡的小說:《殺了你好嗎》《朋友,你死過未?》《老哥,借頭一用》《請・請請・請請請》《請借夫人一用》《愛上她的和尚》《愛上和尚的她》……溫瑞安認為自己「嘗試過地球上所有文學體的創作」,因而號稱「超新派」,大有壓倒「新派武俠」之勢。
這樣的「狂妄豪情」,或許與他青年時代的坎坷經歷有關。70年代,溫瑞安在台灣主持「神州詩社」,縱論時政文學,經常能召集四五百人,影響力遍及全台。台灣當局感到不安,便在1980年突然逮捕了溫瑞安,宣布他犯了「叛亂罪」,一度要判死刑。溫瑞安在獄中受盡折磨,所幸後來在海內外文化界的積極營救下獲釋。大難不死,溫瑞安更覺人生短暫,世事無常,從此以快樂為本,浪跡江湖。他一面拚命工作,積聚資本,一度每天只睡3個小時;一面快意恩仇,風流倜儻,身邊紅粉佳人無數。
如今他的公司在兩岸三地有12個分社,主要製作雜志和經營餐廳。溫瑞安還在港、台、新、馬的報刊上開過17個專欄,加上每年四五本武俠小說,創作量驚人。「我希望自己能夠燃燒著,轟轟烈烈,很直接地活著。」溫瑞安說,「最重要是快快樂樂過日子,盡力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快樂。」
功成名就之時,也已到知天命的年紀,溫瑞安看待人生得失,有自己的一套哲學:「我的書房叫『知不足齋』,卧室叫『知足齋』。」解釋起來,就是在藝術追求上,要永不滿足;而在生活享受、物質慾望上,則應該懂得「知足常樂」。「寫了那麼久的《說英雄,誰是英雄》,而今的我早已不要當烈士、不想做英雄了。」溫瑞安說。這不失為一種游刃有餘的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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