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怨氣小說全文免費閱讀
A. 求狩獵美男小說1-13
第12節:藏牛卧虎
沒多久,我被劉爺爺叫醒,他點開那女子的穴道就躲到了暗處。那女子慢慢醒來,揉了揉頭,我趕忙關切地問:"姑娘,你沒事吧?"
"這是哪裡?"
"劉伯家中的密室。我現在才知道他原來一直賺著黑心錢,販賣良家婦女到妓院,根本就是逼良為娼啊。今天被我偶然間發現,我義憤填膺,不肯與他同流合污,所以他也把我綁了,打算一起賣了。這行為簡直是天地不容,豬狗不如!"
她一聽很是害怕,開始低聲哭泣。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互相認識下,以後在妓院里也有個照應。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哎喲!"誰拿石頭扔我?暗處有一道殺人的目光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我趕緊咽下了後半句。劉爺爺,我就說了您幾句壞話,您就動手扔石頭,太小氣了吧!再說了,我一直是以您為努力學習的目標,准備向奧斯卡女主角進軍的,這做戲要做全套也是從您那學的啊。
我趕緊掙脫繩子,可不能誤了劉爺爺的大計,否則估計他得放棄和這易容女子投海,改和我同歸於盡了。
看著對方和自己一樣的容貌,可真是別扭。英雄救美後,我裝作無意間觸動了開啟地道的機關,然後大義凜然地說:"你先撤,我墊後。"
"我,我害怕。"女子哭泣著說道。
你快給我進去吧,我連推帶搡地推她進了地道。正要也跟著爬進去,突然一個大包袱砸到了我的頭上。劉爺爺不扔過來,我差點忘了。揉著頭,拎著包,也隨後爬了進去,關閉了地道口。
她爬得很慢,我一邊不停地催促她,一邊用包袱掃著地。突然撲的一聲,我在後邊差點就一跟頭。她竟然放了一瓦斯彈!你對我催促你不滿,也不用這樣報復我吧。你昨天吃的韭菜嗎?你想在地道里要了我的命嗎?難道你是對方派來的殺手?果然是殺人於無形的方便武器。
正要譏諷她幾句,卻發現我已到了地道中之地道的入口。看來我不但不應怪她,還要感謝她,要不是她一屁驚醒夢中人,我就爬過頭了。我謊稱累了想休息下,讓她先行一步。她大概以為是我嫌她屁臭找的借口,絲毫沒有懷疑,反而爬得更快了。於是我開啟機關,偷偷進入了地道中之地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從牆那邊傳來了爬行的聲音,之後就是一片寂靜。
我帶著我的"炸葯包"開始匍匐前進。在黑暗中爬了近一刻鍾,終於到達了小牛子的床下。這里雖然比地道大出很多,但也只夠容納兩人。要不是有從通氣孔漏下的微弱光線,簡直伸手不見五指,看來我馬上要迎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月啦。
我這邊已按劉爺爺的計劃順利實施了,不知劉爺爺那裡如何?
沒過多久,上面傳來女人的聲音。"牛溪,聖女就這樣死了?你說教主會責罰我們嗎?"看來劉爺爺瞞天過海的計劃成功了。原來小牛子不叫犀牛,叫牛溪。
"此事由我來向教主交代,你不必擔心。"
緊接著,又聽到一男聲:"稟告兩位護法,全村人都已集合起來,除了一名年輕男子。雖然我們幾人合力圍攻,還是讓他逃脫了,村民中有人喚他小虎子。打鬥中,屬下看到他的包袱里露出一閃亮亮的東西。"
小牛子竟然是什麼護法,而這小虎子又是何方神聖?也是如此武藝高強,深藏不露。一個個裝得比娃哈哈還純,其實就我最單純了。這村裡簡直是藏牛卧虎啊。我是做了什麼孽啦,和這兩個禽獸扯上了關系。
"什麼樣的閃亮東西?是不是有點像魚鱗?"小牛子似乎很緊張地問。
"正如牛護法所言。"
不正是我丟的那隻鞋子嗎?怎麼到了小虎子手上?他什麼時候去我家偷的?趁劉爺爺跟蹤我上山的時候?為什麼只偷鞋子,不偷別的?他既然武藝高超,就不會誤會夜探小牛子家的劉爺爺是鬼而特意來找我求字。他到底有何居心?我突然覺得自己經過劉爺爺三連環計的磨煉,變得聰明好多。
這時,又聽小牛子說道:"林道,帶我去看看村民。"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又聽到上邊有動靜。"牛溪,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噬血了?難不成在這里呆得讓你改了性子?"女子調笑地說,聽著像是那女護法。
"只是怕留下麻煩,殺人滅口而已。就算我不殺,你就會放過他們?"小牛子淡淡地說。
我聽著頭皮一麻,看不出小牛子竟這般心狠手辣!我以前怎麼會以為他溫柔善良體貼呢?這近視真是害人啊~(你認人不清,關近視什麼事啦!=_=|||)難道是我的死刺激了他?還是另有隱情?無論如何,他都是不可原諒的,先是欺騙了我純潔的感情,又一手毀掉我辛苦成立的夜總會村。
"我只是有點奇怪,這次竟然是你先動手,而不是我。"說完,女子一陣嬌笑。我心想,把殺人的事情說得如此輕松,這女人一定很美,這是從越毒越美麗的定律上逆推出來的。
反正地下黑漆漆的,我索性就給兩隻眼睛都敷上了草葯,只憑聲音分辨上邊發生的事情。因為知道小牛子是武林高手,所以我只敢趁著小牛子不在的時候吃飯喝水。
一連幾天,再沒發生什麼值得注意的事情,只是那個毒女經常來找小牛子,可小牛子總是對她很冷淡,甚至到最後還有些不耐煩。
"牛溪,什麼寶貝啊?"一聽就知道是毒女,"看你如此珍惜地看著,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原來是個破香囊啊,手工還這般粗糙。咦?竟然是用你的絲帕做的。"
我的香囊?什麼時候丟的?難道是我被屁熏得一跟頭的時候掉的?回想起那屁,那氣流和聲音果然不同凡響,聲震古今,我被震到掉了香囊也不足為奇。
"還我。"小牛子憤怒地說。
"我綉得不比這好百倍?這破香囊還是早早扔了為好。"毒女的口氣也帶了幾分怨氣,"還有,村裡門上貼的什麼鬼畫符你也都收了起來,有什麼用啊?"
"我再說一遍,還我!"好像香囊還在毒女的手上。這次小牛子的語氣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就不還,我非要毀了它。"毒女發狠地說。
接著,就聽到噼里啪啦的打鬥聲,頭上不停地往下掉土。地震啦,下土了~大家快收衣服啊~我連忙用身體擋在包袱上。看來上邊打得蠻激烈的。
好一會兒,上邊才沒了動靜。
"你竟然為一個破香囊打傷我!"毒女憤憤地說。
"我看你該回去向教主匯報了,明日便出發吧,這里有我就夠了。"小牛子冷冷地說,看來他的身份比那個毒女高,武功也比她好。很轉啊你!跟我一起的時候裝得跟愣頭青似的,兩面派!
第13節:我愛洗澡
毒女走後,我又開始懷念起她。她在的時候至少上邊還能有些動靜,聽聽他們談話且當五流收音機廣播啦,現在這唯一的消遣也沒了。這小牛子就是個悶葫蘆,平時根本不出聲。
我在下邊尤其覺得日子難挨,經常會坐得手腳發麻。而且由於劉爺爺給我准備的干糧還真是名副其實地干,連吃幾天,我大便乾燥了。我怕太臭讓小牛子察覺,所以每次出恭時,就挖個坑,完了後就用使用過的草葯蓋在上邊,祛除味道。古有那勾踐卧薪嘗膽,今有我歐緣挖坑埋糞。
難道劉爺爺是為此而留的這處理過的草葯?您老真是深謀遠慮啊,恐怕全世界再難找到像您想得這般周到的人啦。想起小牛子對我的欺騙,小虎子對我的設計,尤其懷念起劉爺爺的好。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劉爺爺為我准備的草葯我都敷眼用完了,我想近視一定好了。可是在這昏暗的地方無法驗收成果,所以只有留待以後查驗了。
好多天沒洗澡了,身上像長了蟲子似的癢。總覺得快熬不下去了,想沖上去對小牛子說,你帶我去找"閹了"教教主吧,只要你先讓我洗個澡。但是想到自己下半生的幸福,最後我還是忍下了。估計真這么做的話,劉爺爺定會從墳墓里爬出來捏死我。所以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只要食物不是有限的。
為了打發時間,我開始回憶從記事起每天發生過的事情。就在我回憶到十八歲那年的時候,上邊終於有了動靜。
啪的一聲,好像是壇子摔碎的聲音,接著一陣濃烈的酒香飄入鼻子。小牛子在喝酒?好你個小牛子,我在這里受苦受難,你卻在上邊花天酒地。
"歐羅巴,我的歐羅巴,你現在到底在哪裡?"小牛子發瘋似的喊道。沒想到小牛子發酒瘋是這個樣子的,還想著古希臘美女。仔細一想,又不對,和小牛子在一起的一幕幕重新在腦中閃過,我突然意識到,難道他口中的歐羅巴就是我?!
又聽他飽含深情地說:"只要你活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今生我願馱你到天涯海角,只馱你一人。就是一年只得見你一面,我也會覺得滿足。你到底在哪裡?"
要說毫不動容是不可能的,就是我這個神經大條的女人也有些感動。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又能做些什麼呢?你要怨就怨造化弄人吧。
是夜,小牛子在夢里不停地喊著"歐緣,歐緣",而我隨著他的呼喊,心一緊一緊的。第一次一夜無眠。
次日,聽到上邊收拾東西的聲音,我想他們可能走掉了。他們再不走,我怕臭味要掩蓋不住了。想到小牛子,心裡滿是矛盾。現在才知道他愛我,是幸還是不幸?我們的身份註定了我們的對立,我決定不投資這份愛情了,小牛子你也早死早托生吧。之後便只有靜寂獨自陪伴著我。
我天天盼著早點消耗完干糧和水。本想每頓多吃點,早些解決完好出去,可一想到還得再排出來,就不想吃那麼多啦。
一個中國偉人曾說:勝利的希望和有利情況的恢復,往往產生於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於是我就在這再堅持一下的自我催眠中繼續奮斗著。
漸漸地,這幾分地幾乎全被我挖遍填糞了。就在這天,我繼續挖坑,竟然挖到以前埋的干"黃金"。我終於受不了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我要出關了!
我這個土撥鼠終於爬出來啦!眼清目明,重見天日的激動讓我有重生的錯覺。想想老蘇大人當時寫"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時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剛過完屎殼郎生活而發的無限感慨啊!老蘇啊,你真是我的知音~
遵照劉爺爺的叮囑,得先把載著他畢生絕學的秘籍安置好,可是埋哪兒呢?能埋的地兒都已經被我埋滿黃金了。我豁出去了,反正挖到過一次黃金了,也不介意再多挖一次,一次也是挖,兩次也是刨,虱子多了不怕咬。
三兩下便挖好了,把劉爺爺的書放在最下邊。對了,放點毒比較安全,免得被人平白挖了去。於是隔著衣服拿了些寡婦毒放在書上。又想到,劉爺爺也不希望他的遺世之作有天再被後人挖出來的時候,活活熏死他的繼承人。所以我又把沒用完的草葯放在了書的周圍,然後埋上一層土,又把黃金放了回去,才把坑填平。天下哪兒有白得的武功秘訣,劉爺爺,您別怪我,我是為您著想,替您選個極其優秀的繼承人。首先,發現這洞的人必為有緣人;爾後,挖到"黃金"還繼續挖的人應該具有堅忍不拔,鍥而不舍的精神;最後,接觸到草葯而避開寡婦毒的人,應對草葯有一定認識。而最最重要的是,能從那麼多坨黃金中挖中這塊,他必是有超級狗屎運的人。劉爺爺,我學到您的幾分真傳了吧,替您如此精打細算,給您選了個萬里挑一的繼承人。
把地道口封好後,環顧了一下屋內,最後目光鎖定在小牛子的那張床上,走過去,摸了摸床面,想起他那日酒醉的情形。小牛子,你可知道,那時我們可是近在咫尺啊!如他日你得知真相,不知你會有幾分懊惱?不想這些了,我要朝前看,開始尋找我的第二春。
我看著自己掏糞婆的邋遢樣兒,拎著包袱到了海邊,脫光衣服,跳進海里徹底的消一下毒,這鹽水的殺毒作用真不是蓋的,登時覺得身輕氣爽。
湛藍無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大海,無邊蔓延的海灘,現在只屬於我一個人,讓我覺得自己就是那初降人世的造物主,再加上逃生後的喜悅,我大聲狂笑。(上帝:難道你當我不存在?)
深諳水性的我快樂地在海里嬉戲,唱著范曉萱的"我愛洗澡",來個魚躍潛到水裡和小魚嬉戲,飄飄然以為自己就是那美麗的人魚公主。
直到在海里泡得皮膚都皺了,我才不舍地走回岸邊,穿上男裝,貼上男臉,把舊衣物埋好。
濤聲依舊,人事全非。回想起劉爺爺為我做的一切,不禁欽佩起他捨己救人的高尚情操,我也不能愧對劉爺爺的恩情,於是我對著大海大聲喊道:"劉爺爺,您安息吧,下輩子我做您的老婆來報答您。"(劉伯:還是別了,這樣我死得更不安生啦。=_=)
劉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為您報仇雪恨的,不過得等我武功蓋世以後。那個閹人,毒女,還有小牛子,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心裡小小地斗爭了一下,小牛子就算了吧,看在他對我的深情上。至於那個閹人,如果我武功比他高,我就把他打成發面饅頭,如果我武功沒他高,我就花錢雇個發面毒饅頭讓他打!毒女嘛,我把她燒了,去地下陪您,反正您比她更毒,一定能降服得住她。劉爺爺,我這就動身去找您師弟,您放一百個心,在魚肚子里安息吧~阿門!
B. 有哪些讓人熬夜也要看完的言情小說
值得讓人熬夜看完的言情小說,昕薇時尚小編整理15部讓你熬夜追完的言情小說,不要太入迷了,下面具體來看看這和15部高質量言情小說名字及簡介。
言情小說第1部:魚香四溢
簡介:作為一條有抱負的胖頭魚,阿漣的畢生心願,就是成為天界美男子戰神容臨的主菜。
阿漣努力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待她終於可以烹飪時
阿漣:上神,您喜歡清蒸的還是紅燒的?
容臨:我吃素。
阿漣:……
許久之後。
天界傳聞:九重天的戰神容臨被一條外來的胖頭魚給拿下了!
眾仙:……
言情小說第2部:蜜汁香桃
簡介:不良少女桃子精和支教上仙的故事。又名《上仙》仙俠師生文,婚後日常。
言情小說第3部:蔓蔓青蘿
簡介:她既沒有改造古代世界贏得古人景仰的宏願,也沒有成為萬事通萬人迷KTV麥霸的潛質,為什麼會一覺醒來就從二十歲的現代大學生變成了異時空里的六歲小女孩?面對著一心讓女兒攀龍附鳳的宰相老爸,她只想快快長大,帶著美貌娘親早早跑路,免得被他打包發售。
什麼四皇子子離和小王爺劉珏,她一個都不要!然而按照穿越定律,跑也是沒有用的,臨南城的一場大戰,把她重又拉回了劉珏身邊,拉回到波詭雲譎的宮廷斗爭里。前狼後虎,且看她這個非萬能穿越女主角如何在亂世里保命兼釣帥哥。
言情小說第4部:溫暖的弦
簡介:溫暖的弦,溫暖與她的佔南弦,在這融融日光里,悠悠琴音下,講一個關於遠去和天長地久的故事。
十年前她的不告而別,讓他痛苦經年,所以他是要用她再度奉上的愛情,祭奠曾經坍塌的世界?所謂天長地久的愛情,也許真的敵不過時間培養出的恨意。而他與她之間,亦只剩了愛與恨的孰輕孰重,和落幕前的最後一次取捨。
言情小說第5部:大葯天香
桑菊飲中桔杏翹,蘆根甘草薄荷芳。世間男兒當如是,皎皎女兒亦自強。大葯結下同心緣,歸來衫袖有天香。
忽然想到了句新文案:古代皇家文藝剩男青年的漫漫追妻路……
C. 一到書荒就會翻出來反復看,並且不會厭煩的小說都有哪些
豆豆的小說《遙遠的救世主》這本小說,非常值得多次閱讀,這本小說也被改編成了電視劇《天道》。這是一本討論哲學與文化屬性的書。
書中的男主人公把問題看得太透,缺少人間煙火氣。這樣的人不適合當老公,也不適合當男朋友,更適合當導師,所以才給他匹配了芮小丹那麼一個天國的女人做女朋友。
在我看來,追求愛是人的本性,傷心只是外在的表現形式。通透是看待事的本質,再仔細分析 一下,這裡面其實是一種金錢的價值觀。他還是精於算計和工於心計的,只是對世俗的包容性很大,按男主的設計 ,他包容的是不值得去計較的人、事。正如,吃面時,老闆讓他付第二次錢,他沒有爭論,而是直接就付了,為什麼 ?因為時間更值錢,以他的修養,沒必要為了那1塊錢去爭論,說得直白點,就是高高在上的文 化修養對底層小民的蔑視。
盡管小說整體上有點飄,電視劇基本上遵循了原著的,改動並不大,但仍然是一本值得看的好小說!
D. 他曾經受過女人的背叛,婚後卻把怨氣賦予我身上
我們是通過經紀人認識的,在一起將近一年。起初,他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性格溫和。我們相處得很好,所以我們定了一個日子結婚了。結婚後我發現他好像變了一個人,性格變得很粗暴。無論何時何地,一兩句話不符合他的意願,他就轉身走了,婚前他對我毫無信任。當他的話與對方不一致時,他就攻擊我,我經常被他打得鼻青臉腫。他從不低聲說話,但他總是大喊大叫。在公共場合,別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們,讓我覺得特別尷尬。
結婚第一年,我懷孕了。因為無聊,和網上的朋友聊天,他發現了。他覺得我出軌,幻想孩子不是他的,要我打掉。要不是我強烈反對,他早把我拖去醫院了。他的行為已經接近變態,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後來他最好的朋友來找我,跟我說了他之前的情史:他前女友跟著一個有錢人,把他甩了。悄悄地離開了,甚至沒有給他留下一句話。那段時間,他在感情陰霾中差點自殺。認識我之後,我復活了。
其實我對他幾次反常的行為很失望,很想和他離婚。聽了他朋友的話,我心裡突然很同情他。他只是一個受過傷害的人,所以我不應該和他爭論。這件事之後,他和朋友喝了很久的酒。回到家,他抱著我哭了。他說了很多溫暖的話,比如為什麼不應該和我吵架,不應該懷疑我,不應該讓我哭。他喝得直吐舌頭。重復完這些話,我心疼的拉他起來,於是我們和好了。一年後,我順利生下了我們的兒子,全家人都很開心。
我們的婚姻可以用幾經波折來形容。孩子一歲的時候,他的混賬毛病又犯了,像抽大煙管,吸毒成癮。他說這話時,脾氣就上來了。有時候聊得好好的,突然就爆發了,甚至當著孩子的面攻擊我。有一次,因為他聲音太大,把兒子嚇壞了。關於這一點我一直很討厭他。他不在乎後果,也無所謂。除非事情鬧大了,否則他根本不會收手。連我公婆都不喜歡他的行為。一起幫我罵老公。每次吵架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總是用暴力來解決,讓我心寒。這樣的人,這樣的婚姻,我該怎麼辦?他還有機會成為正常人嗎?
輔導員回復:
你好,從你的敘述來看,你老公是後期受刺激導致的人格分裂。這樣的人,每當遇到與自己相反的意見或建議,就會喜怒無常,好爭吵。他們會經常暴跳如雷,甚至在生活中為了一些小事攻擊你。脾氣暴躁的人一般都比較自負,容不得不同意見。他們就是我行我素,毫不顧忌別人的感受。你打罵你老公是為了樹立你至高無上的權威,滿足你的虛榮心。
當今社會不允許家庭暴力。遇到這樣的男人,要麼遠離他,要麼改變他。當然,改變的過程非常艱難。但是你希望他有機會成為一個正常人,這說明在你心裡,你不想和他離婚。「一日夫妻百日恩」,這種感覺你承受不了。在這里,我個人建議,與其和他正面交鋒,不如換個角度去尋找他的長處和優點,多給他一些贊美。男人天生一張好臉。你高高舉起他,滿足他的虛榮心,消除他的敵意,漸漸喚醒他善良溫柔的一面。
用柔和的方式,不要試圖和一個不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對他們坦誠相待,用微笑而不是用頭來對待別人。女人的微笑是化解男人怒火的最好武器。另外,在家裡營造溫馨的氛圍,過於單調的環境,也會使人的心態失衡,情緒失控,使自己的內心充滿正能量,感染他,使他從根本上發現自己暴躁的脾氣,造成嚴重的後果。如果這個方法還是對他不起作用,那麼,離婚是你最好的選擇。和一個不會吃硬不吃軟的男人在一起不會有好生活。這個你應該很清楚。我祝你好運。
E. 花火雜志 短篇小說
煙花燙
文/樂小米
起:小生來求一方金湘綉。
三月的天,桃花炎炎,極力開盡,彷彿行人一回眸,那粉粉淡淡弱弱纖纖的花瓣便要落掉一般。
隔牆柳枝盈盈,澄碧滿天。
這是一家綉坊,紅牆碧竹,青色的瓦楞上,幾只灰羽白腹的雀兒在專心啄食。白玉雕棟上懸著一方杏黃色的匾,上面書著三個燙金大字:金湘綉。
那時的他,尚是一介書生,正為上元節上驚鴻一見尚書府千金魂不守舍。才子佳人的香艷旖旎傳說霎那燙熱他的心頭。可此後那麼多個恰恰相思的日子,柳下徘徊,花前埋影,他再未有幸見她一面。
此時,在這綉坊的燙金牌子前踟躕了半天,才舉起了手。
敲門。
開門的是一環髻的丫頭,豆蔻年華,鵝黃小衫,妙眸流轉,含笑打量了他一番,粗布衣衫,難掩文雅風流之氣。她笑,貝齒櫻唇:這位公子爺,是來求什麼?
他緩過神來,叨擾姐姐,小生來求一方金湘綉。
他的小心惹得她吃吃發笑,銀鈴似的,灑滿了這青瓦紅牆。他不敢抬眼,竟覺得剎那間桃花都開上了臉。
她掩笑,公子,你還是跟姐姐們商量,挑一個小樣,也好費工夫。說罷,莞爾一笑,閃進門。
他尾隨著她走進大院。幾樹桃花,皎皎其華;芳草萋迷,碧油油的讓人不忍看。他看她裊裊娜娜的走在清雅的卵石小路上,不由想起那個妙詞:步步生蓮花。
抬頭時,發現她已映掩入一片桃花林中,消了蹤跡。
於是,他也在這百折千轉的院子里急急尋覓,這份情景,竟似夢中。當他走到那片瀟湘竹林前,只見方方正正的雕花綉架前,一群紅粉佳人,手拈銀針,綵線壓過織錦處,立時,鴛鴦戲水,荷葉團擺。
可能是聽罷環髻丫頭的相報,頓時,鶯鶯燕燕的嬌笑不停,弄得他滿臉窘色。
開口的是一個面泛桃花的女子,皎皎的笑,伶俜,這便是方才那位公子?
環髻丫頭嫣然一笑,上前拉他,素白的手指埋在他粗澀的衣袖中,指尖的溫度滲入他的皮膚,她只顧著急,忘了禮數,公子,你快跟姐姐們說來,要的是什麼花式?
他紅著臉開口:小生施子介,諸位姐姐有禮了。
桃花女子笑了,書生,少酸腐。姐妹們的針線可不是你的酸腐買得來的。既然伶俜丫頭帶你進來,你的請求,我們沒有不應的道理。
他忙不迭道歉。
被喊做伶俜的丫頭將臉埋在那位桃花女子身後,吃吃的笑。
他說,小生久聞金湘綉大名,奈何貧寒之人,無緣相求。今日猶豫半天,冒昧敲門,也蒙姐姐們不棄……
伶俜打斷了他的話,對桃花女子皺眉:大姐,這書生天生榆木,不如我說。他上元節時,遇見一官家小姐,便丟了魂魄。日日痴念,夜夜掛牽,鬼神都煩,今兒,他是來求姐姐們幫他綉一方金湘綉,贈與那官家小姐,希望能結百年;就算是無緣,總也能托一方錦帕贈與伊人紓解相思……
桃花女子微慍,橫了伶俜一眼。
伶俜吐吐舌頭,不再言語,掐了一朵桃花,別入耳際,幾分俏皮,沖施子介巧笑如花。
施子介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自己的心事何曾托與別人,緣何這丫頭竟悉數全知?
桃花女子笑,只是,公子想要怎樣的綉樣呢?交頸鴛鴦?臨水桃花?還是……
施子介搖頭,那些怎麼能抵得上織媛小姐的千萬分之一呢?
伶俜撇嘴,將桃花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嘆道:看你這幾分顏色,怎麼能入人家公子的眼呢?
施子介忙解釋,自己的話並無半分不敬之意,可能只是一時情迷。
桃花女子問,那公子想要什麼呢?
施子介吞吞吐吐,最終道出:自己想為織媛小姐描一幅丹青,只可惜,微微墨跡,恐怕難入尚書府,所以才來金湘綉,求得姐姐們,能將小姐的畫像給綉於錦上。
眾姐妹竊竊,面面相覷。
桃花女子淺笑嫣然,那麼公子就留下小姐的畫像吧。
施子介再三行禮,說因不知是否能求下金湘綉,自己尚未畫小姐的畫像,怕單薄白紙,唐突了紅顏。既然姐姐答應,我這就回去畫。
桃花女子看了看伶俜一眼,只是嘆氣。
那日,他離去時,伶俜低眉相送,硃色大門幽幽敞開,清冷的不似人間。伶俜如一株雛菊凜冽的開在門前,施子介喉頭一緊,施禮告辭。
其實,他想對她說,菊花在這春日裡開,太過突兀。可又覺得自己的話更突兀,這漫天桃花季節中,哪來的半株清菊呢?
承:我叫夜妖,千年如是!
湖水幽藍,詭秘的如同幽冥的眼。
安以軒在湖邊撫琴,琴聲嬰寧,少女哭泣一般。
湖水中盪開,卻不見一絲波浪。一個女子睡蓮般浮出,頃刻間,水藻般茂密的秀發濕漉漉的跌宕在白如細瓷般的頸項前。她浸在湖水裡,看著湖邊撫琴的安以軒,眸如點漆。黑色紗衣因水緊貼在水潤的皮膚上,如一盆凜冽的墨菊,傲然神秘、纖細冷淡。她沖他笑,眉眼彎彎,書生,我該贊美你的琴聲美,還是該贊美你故事寫得好呢?
她銀鈴一般的聲音傳至湖邊,順著他的琴聲留下,彷彿一個哭泣的少女。安以軒按住琴弦,琴聲戛然。
他望著湖水裡的她,美得不似人間女子。他說,聲音淡漠,那隻是一個故事開端而已。
她笑,聲同天籟,我知道,不就是一個叫施子介的書生愛上了一個官家小姐么?
安以軒修長的手指滑過琴弦,嬰寧的低泣再次從琴上傳來。他說,難道,你就看不出,伶俜也愛上了施子介?
她咯咯的笑,開什麼玩笑!
轉身,沉入湖底,水藻般茂密的長發,在水裡飄搖,寂寞的如同水妖。
然後,她慢慢露出水面,水珠從顛倒眾生的臉上滴下,格外晶瑩。她沖安以軒笑,極妖嬈,她說,書生,好好寫你的書,一旦我看膩了,我就吃掉你!說完,不忘將柔細的手指輕輕劃過菱花般的嘴唇,做一個吸血的手勢。
安以軒懶懶的抬眉,做水妖真好,至少哭的時候,沒人看到你的眼淚。
她笑,我不叫水妖,我告訴過你。我叫夜妖。說完,她沉入湖底,容顏變得恬淡安靜,如夢一樣消溶在水裡。
安以軒的琴聲繼續流淌,關於那個故事,時過境遷這么多歲月,桃花無數次的盛開、落盡。誰還能記得?
她是這個湖裡寂寞的水妖,每天唱著寂寞的調子。
這個湖邊,反反復復、復復反反,只有往湖邊走的腳印,卻沒有一個腳印從湖邊離開。
這個湖裡盛滿了香艷的故事,也堆滿了累累白骨。
製造這些香艷故事的女子,穿著落寞的黑衣,細瓷般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閃爍,劃傷那些尋歡人的眼睛。
他們對她殷勤的笑,他們說,願為她散盡萬貫家財,願為她妻離子散,甚至可以為她去死,只為博她傾城一笑。
所以,她毫不吝嗇的笑了。
也毫不猶豫的拿走了他們的生命。
是他們自己說的, 可以,為她去死。
安以軒是沿著這些腳印來的,頭束青色方巾;身著銀灰長衫,暗藏著密密的針腳,也暗藏著心事。
那時,她正在湖邊。
陽光非常好,照在她水樣的皮膚上。剛剛晾乾的長發,斜挽著一個髻,鬆鬆斜斜的,別樣慵懶美麗。
他向她作揖,說,叨擾姐姐,小生……
如此相同的開場白,驟然間,劃過層層疊疊的時空,炸雷一般,觸痛她的耳蝸。她轉身,抬頭,望著他,時光就這么踉踉蹌蹌的輾轉回來,幾只灰羽白腹的雀兒呼楞楞的飛過紅牆碧竹,飛過她記憶的滄海。
他也愣了,因為這份驚為天人的美麗,他不輕薄,卻也年少,經不起這種美麗。
她先開的口,聲銀清脆甘爽,你來靜湖做什麼?
他傻傻的看著她,關於靜湖的香艷他聽說過,關於靜湖的陰森他也聽說過。他懷著心事而來,只因金湘寺的藏經閣里,他看到一個故事,一個關於金湘綉的故事。
故事裡,那個叫伶俜的少女的眉眼,如烙鐵一樣,燙傷了他。
如果,如果他不是一個寒門書生,就不會寄讀在金湘寺;如果不寄讀在金湘寺,他不會在藏經閣層層摞摞布滿塵土的書籍里找到那本野史--《金湘綉》;也不會為一個叫做伶俜的女子而心傷;更不會因為一個五百多年前的故事,幾許輕狂的,來到靜湖。
因為故事的結尾,那個叫伶俜的女子,墜下了湖。從此這座湖的水面再也沒有波紋盪起,人們就稱它為靜湖。每天夜裡,這里都會有女子低低的哭泣聲。他們說,那個女子哭得很怪異,仔細的聽,竟是得意的笑。很多走向靜湖一探究竟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安以軒想起這個故事,再看看眼前的女子,一時不能回答,只能拚命的清嗓子,掩飾窘態。
她笑,黑色的緞衣,並不能裹住她少女的柔媚。她合上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暗影,她說,你從金湘寺來,對嗎?
安以軒至今訝然,她如何知道,他是從何而來。
他並不知道,金湘寺所在之地,就是五百年前金湘綉的舊址,那些擅綉擅織的女子們,早已人影遙邈。
他問過她很多次,伶俜是你的名字嗎?
她都偷偷的笑,慢慢沉下湖底,再慢慢探出頭來,水珠在她臉上晶瑩著,眼淚的模樣。她說,可笑!我叫夜妖。千年如是!
後來,他相信了。
她怎麼能是伶俜呢?那個鵝黃輕衫的少女,易哭易笑,明艷婉轉,因愛成狂;確實不會是眼前這個滿身陰魅之氣的女子。
可是《金湘綉》故事中,靜湖確實是伶俜最後歸宿。
五百年來,沒人來祭拜過她吧?安以軒嘆,如此,不如將那個故事鋪墨,聊作對這縷芳魂的祭奠吧。於是,他憑著記憶,將《金湘綉》慢慢寫來。
偶爾,夜妖會使壞,揚起一陣風吹過,弄得他墨跡滿身。
他不敢怒,因為她是靜湖的主宰;也怒不起來,他總認為,她就算不是伶俜,也與伶俜有著很深的淵源。
她坐在湖邊冷冷的笑,白皙的小腿在月光下撥動著湖水,湖面不見一絲波紋。
她笑,你莫不是愛上了她?
他不理她,繼續鋪開紙來寫,寫伶俜的眉伶俜的眼,伶俜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夜妖看著他筆下清秀遒勁的小楷,說,你在我的面前,將一個女子寫的這么美,不怕我殺掉你?
她沒有殺他,卻在他面前殺過很多人。
那些尋到靜湖的男子,看到她,魂魄都飛到了三天外。他們殷勤備至,原本清新的面孔都變得醜陋。
她問他們,每一個都很小心的問過,難道你不留戀家中嬌妻么?
他們都乾脆的搖頭,沒半分猶豫。
安以軒嘆氣,眼看著他們一步步墮向死亡的邊緣;夜妖難過卻又得意的看著遠處的他,她曾說過,如果他們記得木石前盟,我怎能取得他們的性命呢?
黑色緞衣落盡,只有濃密的青絲遮住她年輕的身體,月光下,白玉一樣。她輕輕邁入湖中,長發盪漾開來,水藻一樣瘋狂的生長。她對著每一個來的尋歡客回眸橫笑,眼波溫潤,盈盈淡淡。
那些男子無一例外的,中邪似的,跳下水。而靜湖安靜的湖面,就像一個密閉的容器,封閉住了他們的生命。
不見血光的完美殺戮。
月色下,她笑,眼睛微開,傷口一樣。
旋身,她已在安以軒身邊,黑色的緞衣肌膚一樣長在她身上,不曾離開過。她撩起裙擺,眼神清凝,你都看到,是他們情迷。與我無關。
安以軒倒吸一口冷氣。眼前這個眼神清冽的女子,似乎是一幅斷腸的毒葯。
轉:任憑你怎樣美好,終究孤獨一生。
她不想看他寫的故事,那種毒葯一樣的疼痛她已遺忘了五百年,不想再記起。
她只記得,安以軒來靜湖那天,那麼雷同的對白,讓她以為,那是施子介輾轉了五百年的魂魄轉生。
五百年前,當她還叫伶俜的時候,愛上了那個叫施子介的男子。
可從安以軒的故事中看來,那時的施子介竟然將自己當作是金湘綉的丫頭。容顏再殊,終抵不過情有獨鍾。
如何說起?五百年前,她愛上這個男子的那刻?決不是金湘綉門前那盈盈一笑起。比那刻要早,早很多。
五百年前,她是玉帝膝下最討巧承歡的女兒,容姿標致,十指纖巧。織就雲霞漫天,綉來虹霓如練。
他是她手中的針,五色石所凝成,天地精華所致。
當王母將他放如她掌心時,她笑靨如花。她被成為織女,就是因為這枚針。他在她的指尖有了溫度,他在她的指尖懂得了溫柔,當她不小心扎傷了手,那嫣紅的血無數次浸遍他的身體,從她的皺眉中感覺到她的疼痛。
從她討巧的孩童歲月,到她盈盈婷婷的少女年華。天庭沉悶的歲月中,他用比針尖還細密得眼神觀察著她沒一分毫的容顏改變。
他最不忍看的就是她的眼,望進去,便掉了靈魂。而他是一枚針,最需要的就是積聚起一個成形的靈魂;終有一天,可化得人形,出現在她身邊。
當歲月經過,天庭得生活在她花一樣得季節里變得空白寂寞。
她對他說,其實,最大的悲痛怎麼會是人間紅顏見白頭呢?最大的悲痛該是這天宮歲月,紅顏難老。
她對著他微笑,然後嘆氣,說,不如我將你送入凡間,也免去了你天宮寂寞。
她的姐姐笑她,不過一枚銀針,那能懂得寂寞?
他望著她姐姐桃花一樣的容顏,嘆,在她手中我確實不懂寂寞,可如今就要人間天上,怕這樣的寂寞,我如何不知?
只是,那時,他只是一枚針,說不出話,便從她盈盈指端墜入凡間。
十萬米高空,天宮的記憶迅速瓦解。
她的姐姐笑她,不過一枚銀針,那能懂得寂寞?
他望著她姐姐桃花一樣的容顏,嘆,在她手中我確實不懂寂寞,可如今就要人間天上,怕這樣的寂寞,我如何不知?
只是,那時,他只是一枚針,說不出話,便從她盈盈指端墜入凡間。
十萬米高空,天宮的記憶迅速瓦解。
施子介,便是他做人的第一世。
當她在雲端,看到了他,眼睛竟喜出了淚花。她原以為,這枚針,落入人間,不是一段寂寞的路也該是一座孤單的山,但是,如今,看到他因為自己指尖的溫度和血液的浸染,竟然造化成一個那麼文雅秀挺的男子,有血有肉有生命。
那一天,彩霞漫天。
這是她織就的最瑰麗的一天。這一天狠狠的嵌進她生命里,她對大姐姐說,我要去人間。
那個面如桃花的女子頓時呆住了。這么漫長的天庭歲月,她如何不知,她小妹妹將要面對的將是最苦最難的萬劫不復!
伶俜?你怎麼就不知呢?玉帝的女兒,為什麼偏偏是這個名字?它的意思就是,任憑你怎樣美好,終究孤獨一生。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悄然墮入凡間。她怕自己錯過分毫,在天庭那種幾乎靜寂的時間里,人間的他,轟然老去。
她身著白衫,如同出塵的仙子。偷偷的跟在她身後,聽他的腳落在地上盪起的聲音,看他燈下讀書時亦喜亦怒的容顏。一隻飛蛾,撞在燈焰上,噼啪一聲,盪起一陣輕煙,落在書案上,他眉心皺起無限憐惜。
她喊他的名字,施子介。
他轉身,卻只見竹影搖盪,不見玉人。
原來,她喊他名字的一瞬,被姐姐拉到了一邊。那個面如桃花的女子,細細長長的眼劃過她年輕的臉,她說,小妹,你這么輕狂,會嚇著了他。
她笑,說不定他還記得我呢?他是我指尖的針啊。
姐姐嘆氣,轉世之後,任憑你神仙鬼怪,哪來記憶?一碗孟婆湯,情也好,恨也好,過了奈何橋,都沒了影兒。
紅牆碧竹的金湘綉中,大姐姐說,小妹,這書生喜歡上了尚書府的織媛,今兒,會來求金湘綉。這姻緣天定,不是你我強求得了。
她錯愕,心驟然龜裂。
原來,一碗孟婆湯,天宮歲月無數的寂寞相伴,他絕然記不得他身上有她的溫度,骨中有她的血?
敲門聲震斷她的思索,她匆匆開門,只希望,不是她惦念的那張臉。
門縫里卻見,他暗藏心事的眉眼。
開門,淺笑,鵝黃小杉,妙眸流轉,她藏起眼淚,將自己最美的樣子,交給他。
人生若只如初見。
夜妖喃喃,望著安以軒,月光的清冷灑滿他的臉,他在寫那個故事。她喊他,施子介?
他愣了,抬頭。
夜妖走到他身邊,眼中淚水婉轉。她說,只要你承認你是施子介,我便不再殺人。
安以軒說,那你是會殺掉我么?
夜妖笑,我一直在等,等你的到來,我以為我會毫不猶豫的將你誘到湖中,可是,你也看到,我做不到。我空空恨了你五百年。
安以軒嘆氣,你就這么盼望我是施子介的轉世么?因為他一個人的薄情,你就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夜妖落落離開,黑色的緞衣包裹住她寂寞的靈魂,她說,安以軒,一個女子等了五百年,只為求一句對不起,有錯嗎?
安以軒心疼痛的厲害,他看著夜妖,確切的說,是伶俜,她本是天界最無邪的仙子,因為一個男子的辜負,卻成了最血腥的妖精,其實,天使與魔鬼,本來就是一線間。
他說,伶俜,可我確實不是施子介。我是安以軒,一個因為你而按圖索驥的男子。關於前世,你為什麼就不能忘掉?
靜湖很久沒有殺戮。
夜妖大段時間都在湖邊,瀑布一樣的長發散在身後,她對安以軒說,你看,這人世就是美好,再深的怨恨,也不過百年。最可憐的是神仙,有了恨,便是千年萬年!
安以軒說,包括愛么?也是千年萬年?
夜妖笑,如今恨也無端了。她說,安公子,你可知,下一個月圓之夜,便是我離開靜湖的日子。
安以軒點頭,因為施子介,你被玉帝關押在這片湖底,可你身上的怨氣那麼難平,這一關,就是五百年。只是,這五百年,你沾染了太多的殺戮,玉帝都不曾責怪你,可見他還是疼你的。
夜妖笑,在他眼中,只要保住天庭清白,就算我造再多的殺戮,他都不會為蒼生而痛的。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她轉身問安以軒,《金湘綉》里,施子介最後,好么?
安以軒說,好,他很好,科舉高中,娶了尚書府小姐。安享百年。
夜妖點了點頭,輕輕說了一聲哦,便不再言語。長發遮住她蒼白的臉,看不出她的悲喜。
合:那雙眼睛,看了就會陷進去。
安以軒在湖邊作畫,畫中女子,翠眉杏眸,淺笑盈盈,彷彿一伸手,她便會從畫中走來。
夜妖記得,很久以前,施子介也畫過織媛小姐的畫像,可他不畫眼睛,他說,那雙眼睛,看了就會陷進去。
那時,她央求姐姐為他將這幅畫綉成金湘綉,其實,她愛他,就算心碎,也甘願為他的幸福做點什麼。
此後的很長一段日子,他都沒去過綉坊,那幅金湘綉一直空空的掛在綉架上。姐姐們回到了天宮,只留下她,等他來索取這幅綉像。
下面的日子,意料之中,她陷進了他溫柔繾綣的愛情中。他不提,她亦不問,那幅見證他與別的女子愛情的金湘綉。
他極其擅長丹青。她說,你知道么?為什麼我會來到人間?
來到人間?他臉色突然翻過了痛楚之色。
她知道自己的話有些不妥,連忙托詞,是啊,就是因為,每天,你都在月下作畫。你可知,你畫的那麼認真,給畫中人注入了靈魂,所以,我就從畫中走了下來。說罷,沖他頑皮的笑。
他方才釋然。
夜妖看看安以軒,她說,安公子,你可知,如果,你畫的太過投入,這畫中人將會有靈魂?
安以軒笑,那該是多大的福氣!
夜妖嘆氣,她有了靈魂,便也懂了煩惱,安公子,你如何忍心?
是啊,你如何忍心?五百年前,施子介離開那天,她也這么問。
那天,施子介突然跟她索取那方金湘綉,他說,伶俜姑娘,我要贈與織媛小姐的金湘綉,兩年過去了,你可制備好?
她錯愕,羞憤,她抓住他的衣袖,問他,施子介,你當我是什麼?你不記得了,我是你的妻!
施子介推開她,彈彈身上塵土,嘆,誰規定了,公子要與小姐相好,就不能順便與丫頭來一番別樣風光?
到現在,她都不能相信,那是施子介說的話,她溫文爾雅的相公,令她不顧天規、私下凡塵的男子,這樣輕薄的抹去了他的盟約、他的誓言。
那天,他離開,頭也不回。
她瘋狂的燒毀了金湘綉坊,沖天火光中,她見到了她的父王。他高高在上,萬世敬仰,卻不肯成全她一段最初的愛情。
她說,讓我留在凡間吧。做不成他的妻,我寧願是他的妾,哪怕仆婦丫環。
他不開口,只是大手一揮,她便墜下了那片湖水,在湖水裡,她聽到了施子介的話,他說,我不要你做妻,更不要你做妾,不過逢場作戲的一段露水姻緣,你何必當真、何必念念不忘!
那天起,她便成了靜湖裡的妖,勾魂一笑,殺盡天下薄情的男子。
月亮終於掛滿了天空。
她從湖中來,一身白衣,飄逸出塵,凌波而來。安以軒望著這個彷彿從畫中走來的女子,不覺傻了。
他艱難的開口,今天,你便可以重返天宮了。
她沖他盈盈一笑,坐在他身邊,纖細的手指撫過他英挺的臉,眼睛晶瑩有淚,安以軒,你可知道?你一出現,我就陷在施子介的往事中無法自拔。其實,當他離開時,我便也不敢奢望什麼愛情。我只求他會內疚,會自責。我在靜湖等啊,等啊,我想,如果,他老了,總會為曾經辜負一個女子而隱隱難過吧?可是,我沒等到他的懺悔;我一直等,等他轉世,等他輪回,等他某天突然記起,我流過淚的眼。可是,如今,我總算明白了,所謂的郎心似鐵!
說完,她一揚手,他書案前的紙張紛紛揚揚的散入湖中,《金湘綉》的愛情故事也埋入了水底。
安以軒說,你這又是何苦?
她慘白一笑,謝謝安公子對伶俜的情有獨鍾。只是,我寧願自己不曾遇到過這個男子。說完,她凌空而起,白衣飄舞,將一枚明珠彈入安以軒手中,眼神黯然,如果公子,真想為伶俜寫一個故事,伶俜寧願曾經愛過的是一個善良木訥、一世平庸的放牛郎,不解風情,更不必俊朗,只要他一生不辜負伶俜的心。這枚明珠就是伶俜對公子的報答了。
說完,她的身體墜下了湖中,不見絲毫波紋。
安以軒流淚了。
他知道,這一生,她不能經歷一份生死相許的愛情,所以她寧可用自己的仙珠來換一段虛假的神話。
仙珠離體那一刻,她再也做不回什麼神仙,只是一個普通的世間女子,深深埋入湖底,等那份永遠等不到的懺悔。
終究有一種愛情,哪怕它辜負你再深,你也會因它,做不了仙。
尾聲:他愛她,只當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從此,世上關於那個叫伶俜的女子,只有一個愛情版本,那便是牛郎織女的故事。
故事裡,那個平庸的男子,為了她,不顧什麼天規,也不顧什麼神仙,他愛她,只當她是一個平凡的女子。
安以軒寫這個故事的時候,眼睛裡常常流淚。
他騙了她兩次。
第一次,在他叫施子介的那一世。
他喝過了孟婆湯,卻也不敢忘記她指尖的溫度,也不敢忘記她血色的殷紅,在他是一根針的時候,她就是他眼中的唯一。
可是,他成了人,只能帶著這輩子對她最大的思慕生活在熙攘紅塵。直到她的姐找到他,告訴他,為了她,他必須愛上別的女子。否則,一旦她觸動了天規,必將是萬劫不復的命運。他愛她,如何捨得?只可惜,最後,終究是情生意動。
直到那個桃花女子將天庭的震怒帶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記起,她不屬於凡間,其實,他是多麼想如愛一個平常凡世女子那樣愛她啊!
所以,他只有薄倖的離開。
他的配合,換來天庭的體面。
他看到她流淚的臉,而她,卻看不到一個男人吞聲的嚎啕。
第二次,在他叫安以軒這一世。
他騙她,他不是施子介的轉世。
他騙她,施子介科舉高中,娶了尚書府小姐。安享百年。
他騙她,那些辜負人的人,永生都不會內疚的。懺悔這個詞,只是被辜負的人一廂情願的以為。
這一生,他是為她而來的。
因為,那個桃花女子,在地獄找到了他,遲遲不肯轉世的施子介的魂魄。她說,如果你還愛伶俜,就應該在去找她,讓她這五百年的痛苦變得功德圓滿,讓她不再惦記的重返天宮。
所以,他帶著痛苦的記憶來到靜湖,看她冰冷的眼,看她對別的男子巧笑如花,一次一次暗示她,薄倖如施子介,輪回中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月,又怎麼記得她呢?哪怕她是仙子,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個可以尋歡的丫頭。
只是,他沒想到,五百年後,她也了解不了這段情緣,縱使被辜負,也只願意像一個世間俗女那般死去。
他不過是一根針,輾轉在她如玉的指尖,可是,最終,他輾轉到了她的心中,不可觸碰。
他是她最大的悲,天宮歲月,紅顏難老,不見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