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老婆肠子小说
A. 他送她的红玫瑰,竟让她起了杀心!(小说)
夜晚11点,周奕被孩子烫醒了。她挣脱朦胧的浅梦,一下子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床的半边还空着,陆云峰还没回来。
孩子发烧,傍晚就告诉他了,回电话说吃了晚饭就回家。谁一顿饭吃到11点?难不成,跑到北极去吃饭了?
真是越来越过分!周奕忍不住愤恨和恼火。最近,不是深夜出入于暧昧的洗脚屋泡脚,就是到服务员穿着妖艳暴露地洗头店,再有伙同风流放荡的职员去KTV。
周奕虽然天天守在学校里,忙乱如热锅上的蚂蚁,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往返如梭,人际关系也简简单单,然而,s市不过是弹丸之地,风言风语早就呼啦啦传得满天飞。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羡慕嫉妒恨。陆云峰作为裕隆集团公司的老总,除了一贯高调霸道的作风,工作和吸金能力可圈可点。
一次,周奕和一同事闲聊,对方突然极其露骨笑着道:“你家老公能挣钱,可是在外没少撩事儿!我家老公,没啥本事,但是舒心啊!”
周奕正在批改作业的手一抖,呼吸瞬间一窒,她扬起惊疑的眼睛,压住从心里极速聚集的恐慌,又羞又怒地颤声追问:“他都撩些啥事儿?既然你这么说,肯定知道什么!那就说说吧!”
那同事和她的死党交换了一下眼神,相视一笑,各自低头,并不接话。办公室一下子静得像冬夜里一口废弃的深井,五六个老师饶有兴趣地望过来,又低头假装忙碌。
女人一旦不被男人所珍惜和尊重,也往往被女人所讥笑和轻贱。
周奕想不通为什么。也许,是同性相斥吧。
周奕不善于交际,在别人看来,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孤傲。同事幸灾乐祸的一席话,等于迎面而来的大巴掌,劈头盖脸扇过来,打得她头昏脑涨,心律失常,心跳扑通通乱了节奏。
人非草木,谁能无感?
特别是周奕,心思敏感细腻,对于老公陆云峰的表现,早就有所觉察。
以前,陆云峰总是急匆匆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妥妥的一个贤夫良父。现在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几乎天天到凌晨后,才一身酒味回家。
一开始,周奕还忍不住质问:“你天天这么晚,去了哪里?”
陆云峰振振有词:“我陪领导啊!我也是为了家!”
看到周奕气咻咻地不依不饶,他拍着胸牌,信誓旦旦地说:“老婆,放心吧!我绝对出污泥而不染!”
后来天天如此,周奕已经习以为常了,便不再审问他的去向。
男人能靠住,母猪能上树!男人果真不靠谱。
周奕手忙脚乱地找出温度计,一测,38.8度。急慌慌地找出退烧药,叫醒模模糊糊的孩子,冲热水化开药,服侍孩子喝掉,这时她的睡意全无踪影。她漫无目的地游走于各个房间,除了发烧的儿子,再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活物。她梦游似的穿过空荡荡的客厅
,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过来,她打个寒颤,裹紧了棉睡衣。
天空中正雪花飞舞,一小片小一片,细细碎碎地密集而下,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院子里。
小花园里的地面上全白了,墙角几棵梅花暗吐芬芳,入户花园里,空气清新而凌冽。
周奕深深地朝大门口望了一眼,她眼睛盛满忧伤和茫然。细听,近处,远处,都没有汽车的引擎声。
她叹息一声,慢慢转身关门,门外美丽的雪景已经不在她的眼睛里。
五年前冬季,为了追随他,为了他们炽热如火的爱情,她定居这座北方的小城。
也是这样的雪花飘飘的季节,他拉着她爬上近郊一座雪山。站在山顶,他牵着她的手,对着群山起誓:“今生今世,我,陆云峰,只爱周奕一个人!如有背叛,天打雷轰!”
“不要,我不要你起誓,我相信你!”她捂住他的嘴。他趁机吻着她柔软的小手,温润的唇。
那时,她抛开父母苦苦的劝诫和挽留,决计追随他。
那时,她并不知道,她的爱情浓度已然是最大值,然后,被岁月里的风雪,慢慢吹散,终于淡如云烟。
五年后再回首,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婚后第一年,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周奕忙并快乐着。孩子漂亮可爱,陆云峰忙完工作,回家乐滋滋地抱娃,做家务,小夫妻有总有说不完的情话。周奕的父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就原谅了女儿当初的固执。父亲给她起名为“奕”,原本就是希望她快快乐乐,如今终于达成了愿望。
美好的日子,似明媚的春光,周奕心里脸上如鲜花开放般滋润。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随后两年,陆云峰的事业上一路飞升,心也跟着飞离加他。他渐渐疏离了周奕和孩子,不再嘘寒问暖,经常深夜才回家。
面对周奕的质疑,他总是很不耐烦:“告诉你很多次了,没有别的女人。即便有女人投怀送抱,我也是坐怀不乱——就是坐到怀里,也不会乱来”。
周奕毕竟没有实证,面对陆云峰的“坦白”,她总是不了了之——多心不如少根筋,难得非要给老公扣个屎盆子恶心自己吗?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看到陆云峰的QQ,才发现真相没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周奕正在收拾书房。电脑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书压在零食上,零食压着烟灰缸。一看就是这爷儿俩干的好事儿。
周奕拿着抹布,一不小心碰到了鼠标,屏幕一下子亮了。QQ图标不停地闪烁着。引起了周奕的注意。
她点开图标,一下子就进入了老公的QQ聊天。原来前一天老公上网后,忘记了退出。一个女人的头像下面有好几句留言:
“老公,我爱你!❤❤”
火红的爱心图片,如同一个烙铁,冒着青烟,一下子插在周奕的心上。
是狐狸精来勾引老公啦?她更想知道老公的态度。
于是,她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握住鼠标下滑。她看到老公的回复:“真爱无需多言,挚爱一生!”
“七夕快乐,我想你了,你几点来?”
在这条最新的消息的下面,是一片空白,大概陆云峰还没来得及回复。
七夕节?!
周奕想起来了,一个女同事上午收到老公特意送到办公室的鲜花。女同事们艳羡不已,有人表示回家要惩罚一下不解风情的老公,有人说送花不适用,还不如买一块牛肉划算呢。
周奕习惯性地选择沉默。她搞不清鲜花和牛肉的联系,鲜花和牛粪倒是还有那么一丝关系。老公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情人节都没有送过花,更不会在七夕有任何表示。
周奕看着对话框,心生一计——引蛇出洞。她倒想看看,什么人在勾引老公。
“我也想你,今晚来我家吧!”周奕飞快地回复。
“去你家?你家黄脸婆不在吗?”对方回复,附加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不是不让我去你家吗?”
臭婊子,居然骂我黄脸婆!周奕肺都气炸了!
“贱婊子!”周奕回骂道,“来啊,我等着你!”
然而,那边的头像一下子灰暗了。一条鱼就这样被自己的冲动吓得溜走。周奕狠狠抓住手边的烟灰缸,重重摔在地板上。
等情绪稳定,她才想起来给陆云峰打电话。
嘟嘟嘟,电话占线。
再打过去,还在通话。
一定是那个女人在给陆云峰通话。周奕恼怒得坐立不安。阳台上,陆云峰的衬衣在晚风里飘飞着。周奕恨不得揪下来,扔到火里烧掉。
正在周奕快要发疯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正是老公打过来的。
周奕不待他说话,便排山倒海地骂过去:“陆云峰!你骗我到啥时候?你找到真爱了,直接告诉我啊,我能接受,也能成全你!你,你脚踩两只船,算什么东西!?”
周奕泪花闪烁,几乎哽咽。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等周奕唰唰地流出眼泪,才说道:“你又多心了!不过是同事开玩笑的。我们这样的销售单位,男女打情骂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周奕并没有提到QQ的事情,陆云峰的一番话,正好印正了周奕的猜测——那女人果然已经和陆云峰通过气了,大概也商量好应对周奕的借口。
周奕眼泪哗哗地流,顾不上文化人的优雅和风度,对着电话吼:“你他妈的正常,是我不正常!你们老公老婆的叫得亲热肉麻,拿我当什么人?我是小三儿?我要被你们逼疯了!”
周奕抹了一把眼泪,心一横,冷冷地说:“你既然遇到真爱,我成全你,离婚!现在回来签字,立刻!马上!”
周奕挂了电话,挂着泪走进卧室,三岁的儿子在看《蜘蛛侠》,她绕道孩子身后,把他抱在怀里。儿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陷入到电视剧里。
不过十几分钟,陆云峰便不知从何处赶回来,可能因为太着急,大汗淋漓地站在周奕面前。
儿子扑过去,让爸爸抱,拖着爸爸一起看电视。
周奕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去。陆云峰也摆脱了儿子的亲热,尾随着她走进客厅。
“离婚!儿子跟你,还是跟我,都行!痛快点!”周奕抱着胳膊,坐在沙发,别过脸不看他。
陆云峰贴着她坐下,把她的脸扳过来,对上她泫然欲泣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跟你离婚,这辈子都不会!”
周奕气得牙关咯咯地抖:“陆云峰!你真无耻,你是想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
她伸出手,想给他一巴掌解解恨。陆云峰粗壮的手臂一挡,手抓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扭,周奕便动弹不得。
陆云峰冷笑一声:“周奕,你别过分啊!你在血口喷人,污蔑自己的老公,知道不知道?!彩旗飘飘?你证据呢?你捉奸在床啦?”
周奕又悔又恨。悔自己沉不住气,没有放长线,钓大鱼;恨自己太懦弱,不敢去面对可能残酷的真相,自毁证据和机会。
情感出轨,算不算出轨?
就男人的本性,只是耍耍嘴皮子,就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就有了快感?
男人耍起无赖真没办法。周奕流干了眼泪,恼怒地在陆云峰怀里挣扎,她跺着脚气愤难当:“解释就是掩饰!我不想听,不想看见你,你走开,去过你的七夕,去找你的情人!”
陆云峰把拎起来,抱着怀里,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情人,只有老婆孩子!”
周奕懵了,彻底无语凝噎。
面对陆云峰的甜言蜜语似地百般抵赖,她想不通一个原本简简单单的男人,何时变得这样油嘴滑舌,长出来一堆花花肠子。
看穿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被哄骗。周奕冷冷地说:“放开你的手,我想冷静冷静!”陆云峰一看周奕动真格的,只好松开手,去主卧找孩子玩儿。
周奕起身去了客房,倒头睡下,蒙着被子泪流不止。思前想后,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全无头绪。她不想原谅他,可也没能力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
整整三天,周奕和陆云峰冷战,独自睡客房。实际上,哪里能睡踏实,每天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陆云峰依旧早出晚归,除了情绪有点低落,看不出任何异常。
快要绷不住的时候,虽然觉得挺丢脸,周奕还是忍不住打电话找二姐诉苦。
二姐电话里说:“噫嘻!现在这种事儿,司空见惯了!只要他顾家,把钱给你花,管那么多干啥!?”
周奕听了,气急反驳道:“难不成我还错了?”
“什么错不错的!男人在外面玩玩而已,年龄大了,玩腻了,最终还是要回家的。”
周奕把手机扔在床上,任姐姐依旧喋喋不休。
让周奕更想不通的是,那小三竟然也打电话过来劝谏:
“好好当你的太太!有你吃,有你喝,有你钱花,你管那么宽干嘛呢?你放心,我才不要抢你老公!”
周奕被羞辱被恶心了一翻,简直了!这个世界,究竟男男女女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婚姻是儿戏?出轨是游戏?
不管周奕接受与否,随着周奕妈妈的中风,冷战并没持续多久。岳母生病,陆云峰忙前忙后,送钱送医,使得周奕下不了狠心提离婚。
也许,周奕还是爱他,也许因为太依赖与他,从而习惯来他的存在。
总之,这件事终于不了了之。一个人无意中吞了只苍蝇,吐不掉,只好慢慢消化,排解 ,逐渐忘记了当初恶心的感觉。
陆云峰依旧花天酒地忙碌到深夜 ,至于都干了什么,周奕难得糊涂,懒得深究。即便追问,他的嘴里能有几句实话?自己哪里有时间跟踪他,找他对质?
陆云峰深夜回家,大多时候孩子已经睡着了。一身酒味熏得周奕想吐,然而,一旦陆云峰“性”致上来,就粗鲁得按住周奕求欢。周奕稍有不从,陆云峰便像个强盗一般,强行她配合,肆无忌惮地放纵自己的兽欲。当被他压在身下,周奕满脑子都是杂念——如果有人突然出现,手持利斧,对着陆云峰的后脑咔嚓一下,那该是多爽!如果不犯法,自己都想给他一斧头。
当门被咣咣地敲响时,周奕看了看挂钟,已经是12点35分。
周奕决计不再理会他,她搂着孩子,和衣而卧。
手机叮铃铃响起,把孩子惊醒了。周奕挂断,把声音调到最小。
敲门声又响起来。在寂静的夜里,传播得很远。隔壁邻居家的狗汪汪汪地叫起来。
周奕是个爱面子的人,一想到邻居第二天的异样眼光,她只好拿起电话,火气十足地打过去:“不开,滚远点,再原谅你我不是人!明天就离婚!”
不待陆云峰接话,周奕便挂断了。
周奕话音刚落下,儿子便挥着小手,撕扯着周奕的头发,哭着叫嚷:“我要爸爸,快给他开门!”
周奕一愣,她没料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居然这么看重爸爸的存在。
她没好气地说:“不开!我们不要他了!”
儿子哭声更大了,一边哭,一边朝床头木板上撞头。
面对周奕的冷眼旁观,孩子一边用力推她,一边涕泪满面地叫嚷:“如果你不要爸爸,我就不要你!”
孩子才五岁,居然会使用自残和威胁的手段,让周奕的心紧缩起来,她抱住孩子的头,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他的小脸上。
儿子高热退后,脸色依旧疲倦暗红,小小的他,竟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敏感和脆弱,为了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周奕除了屈服和让步,别无选择。
她想,与其离婚委屈孩子,不如继续委屈自己,等孩子大一点,就能理解她的困境,终有一天会支持她的决定。
周奕擦干眼泪,穿过客厅,摁亮院子的灯光,打开门走了出去。
雪已经停了,院子里干净得一尘不染。周奕穿着棉拖鞋,踩着积雪走向大门。拉开门栓,陆云峰斜倚着门柱而立,棉大衣拉开着,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他两眼迷离地斜睨着周奕一眼,整个人趔趄着靠过来,伸出手搂着她的脖子,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婆,不带这样的吧?胆,胆子不小,敢关我在外边儿!”
陆云峰140斤的体重,几乎全压在周奕消瘦单薄的身上,雪地又湿滑,如果不是一把抓住了门,周奕差点摔倒在地。
她推了他一下,后退一步,愤愤地说:“我以前告诉过你,超过12点就别回家,爱去哪去哪!”
陆云峰皱着眉,瞪着她一眼:“我爱,爱回家!不行吗?我找,找,我儿子去!”然后,歪歪斜斜地朝院子里走。
周奕连忙把大门插上,随着他进到房间。陆云峰鞋子不换,仰面倒在沙发上,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渴渴死了,老婆,倒水!”
周奕找来棉拖鞋,给他换上,看到他被酒精灼热的酱红色的脸,转身给他接了一杯温水。
周奕放下水杯,刚要走开,陆云峰伸手把她扯到身边。
“老婆,给你,节日快乐啊!”他变戏法似的举起手里的玫瑰。
刚才外面昏暗,周奕没有注意到。再说,这玫瑰是什么鬼东西?花苞软软地垂下,花瓣周边已经变黑了,连那根花茎都折了。陆云峰不是一个浪漫细致的人,从谈恋爱,到结婚,周奕从来没有收到过陆云峰送的花。
好一朵诡异的花!
周奕不动声色地问:“什么节日?”
“情人节啊!二月十四号!”陆云峰回答得挺快。
周奕心里没有一丝激动和涟漪。她盯着他,一直盯到他心虚。
陆云峰嘻嘻哈哈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今,今天是情人节。是,是洗浴中心的小姐,送,送给我的!”
“你,你拿婊子送你的花,带回来羞辱我?”周奕脸色一下大变,手指不自觉抖动。她把花朵捋下来,一把扔在陆云峰的脸上。还不解恨,又用花枝抽发疯地打在他的身上。
陆云峰坐起身来,抓住她的手:“你误会了!是门口的迎宾小姐。你去打听打听,我陆云峰从来都是出污泥而不染!”
“去你妈的出污泥而不染!”周奕挣脱他,抹着泪朝卧室跑去。
陆云峰气急攻心,急忙起身,不料撞在茶几上,水杯撞倒,骨碌碌滚下来,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他顾不上这些,快速跑向卫生间,胃里像藏个哪吒,正翻江倒海地折腾着。
陆云峰刚推开卫生间的门,来不及走到马桶跟前,“哗”地一声,黄的白的红的黏稠液体,喷射了一地,像打翻了一桶泔水,翻着微微热浪,和着发酵的各种食物和刺鼻的酒精味儿升腾着。
这令人作呕的气息,犹如获得自由的囚徒,拼命像四面八方逃逸。浓烈的气味急速地扩散着,丝丝缕缕地碰撞着,膨胀着,爆炸着,很快弥漫了各个房间。
周奕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她拉开窗户散味,然后从卧室走出来,却见陆云峰吐得脸色惨白,歪歪扭扭扶墙走进来。细看之下,他上至胸前,下至裤子,拖鞋,全挂满恶臭的秽物。
他抚着胸口,求救似的,可怜兮兮地说:“老婆,给我找衣服来,太难受了!”
说着说着,便顺着墙,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头沉沉垂下来。
周奕嫌恶地捂着鼻子,跑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过了难受劲儿,她跑回房间,打开各个房间的门窗。然后找出陆云峰的睡衣睡裤,走向坐成木乃伊般的男人。
周奕跪坐在地板上,帮他脱掉脏衣服,扔进水池里,快速折回来,给他穿上干净的衣服。
整个过程,陆云峰倒卧在地上,像一具僵硬的死尸,耗费了周奕几乎全身的力量,才把衣服换好。
周奕精疲力尽,拖不动他,只好扔一床被子给他盖上,任他睡在暖气充足的地板上。
卫生间一地的秽物,加上客厅里的一地碎片,费了周奕半个小时,才清理干净。
等她捶着腰站起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在沙发上休息了几分钟,她才慢慢站起来,回到卧室睡下。
时针指向午夜两点,周奕又困又乏,浑身无力,脑子却飞速运转,怎么也无法入睡。陆云峰抱着被子,像一头野猪一般,在地板上酣睡。饶是关住了卧室的门,他的呼噜声依旧波涛汹涌般的,一波又一波扑打周奕脆弱的神经上。
周奕真想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噗嗤一下插进那头猪的胸口,如果无需负法律责任。
可是,那是孩子的父亲,她什么都做不了,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板“甜梦”。
甜梦,是她这半年来一直依赖的安眠药。
她把剩余的药丸,一粒粒扣下,就着孩子的保温杯的热水,一并吞下。
但愿长梦不复醒——不管甜梦,还是苦梦,都是胜过现实的噩梦。
很快,她陷入了混沌状态。
“起来,快起来!”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床边。
周奕坐起身,两眼迷离地看着黑影。
黑影指着门外,说道:“那个人,他不是先前你爱的那一个,再纠缠不清,你会更痛苦!他是你今世的魔障,杀了他!用那把锋利的藏刀!”
周奕眼睛变得血红,腾地站起来:“是,我早就应该杀了他!”
影子一步跨到墙边,“唰”地一声,抽出挂在墙上的装饰精美的藏刀,塞到周奕手里。
灯光下,周奕手中熠熠生辉的尖刀,刀面银光闪闪,映照出周奕惨白的脸和几乎喷血的双眼。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周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步一步走到陆云峰面前。
地上的男人依旧鼾声如雷。
周奕驻着刀,一脚踩在男人鼓囊囊的肚皮上:
“你不爱我了,不尊重我,让我尊严扫地,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你毁掉了我对幸福的渴望!毁掉了对我生的希望!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脱!我要先挖出你的心,看看它是到底多黑!”
周奕说完,闭着眼睛,对着陆云峰心脏,狠狠插下去。
“妈妈,不要啊!”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扑过来抓住刀刃。鲜红色的血自他白嫩的手掌里急速滴下来,被子一片殷红。
孩子是母亲的心尖肉,周奕又痛又悔,浑身颤抖着,喘息着,从梦里醒来。孩子还在呼吸匀称睡着,门外依旧呼噜声雷动。
周奕回想梦中情景,犹自惊魂未定,失眠至天亮。
安眠药失效了,可能超过了保质期。
什么没有保质期呢?
变质的东西,是时候扔掉了。爱情,婚姻也不例外!
B. 短篇小说《买菜》
文/晴天过后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四,传统意义上的“小年”,一大早,老陈就起来了,他要赶早去菜市场买菜。
辛辛苦苦在外一年,怀揣着一卷钞票回来,老陈心里乐滋滋的,关上门,他小心地打开大箱子,从一堆衣服下面拿出个纸包,这是他一年的辛苦钱。
拿着钱仔细数了几遍,抽出两张来,想了想,又拿出两张,过年了,买点好吃的吧!照原样包好纸包,再一次塞进衣服下面,合上箱子,打开门,冲在猪圈忙活的老伴叫了声:“老婆子,老婆子,我去买菜啦!”
老伴嘟嘟囔囔说了几句,只隐约听见“饺子......剁馅......”许是要包饺子吧?老陈摇摇头,这个老婆子!
腊月的县城真是热闹,菜市场里人山人海,老陈推着自行车随着大流前行,左顾右盼,许久不回来,什么都是新鲜的。
菜市场里的摊位不多,有人就把架子车、农用三轮车摆在了街道两边,把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挤得更像是羊肠子,有人为了拉客,还把车子往街心挪,如果有车辆通过,就更加拥挤。
“咦,这不是老陈吗?回来啦?听说你赚了不少钱呀!”一个大嗓门跟老陈打着招呼,老陈看了看左右,没有认识的人,他兀自走着。
“哟,挣大钱了,不理人了呀?”身后有人拍了拍老陈的肩膀,那个大嗓门继续嚷嚷着,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老陈一回头,是村里的“二流子”赖子李,他强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是李兄弟啊,抱歉,刚没注意到你。”
赖子李哈哈一笑,“你老哥是怕我让你请吃饭吧?”说完,一手搭上老陈的肩膀,两人在人海中并排行走,老陈想甩开他的手,却始终没有好意思,都是一个村的,哪怕名声再不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感觉到老陈的别扭,赖子李嘴角扬起一抹笑,不时跟老陈打着哈哈,还不时凑到摊贩面前问一问蔬菜价格。
到一辆三轮车前,菜很丰富,价格也合宜,老陈要买,可赖子李还要往前走,老陈不解地说:“就在这儿买吧,要到哪里去?”
“再看看,再看看,时间还早呢。”赖子李说着,一把扯过老陈继续向前走。
穿过人群,赖子李来到一家门店前停下,笑着说:“就是这里,走,进去。”
老陈抬头一看,这是一间小店,没有任何招牌,想着赖子李的名声,老陈直犯嘀咕。
仔细看去,里面还不少人,两个穿大棉袄的妇女戴着印有“有机蔬菜”的小围裙,正在按单装菜、过称,忙得不亦乐乎。
赖子李不管不顾地拉着老陈要进店,锁好自行车,进得门来一看,一间小店被货物占的满当当的。老板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一对小酒窝浅浅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也会说话,见了他们就热情招呼:“李大哥你们来啦!”
赖子李笑着说:“生意这么好,也不换个大门面?”
“好啥呀,每年就是腊月好一点,平时闲得慌啊!”老板娘呵呵笑着,嘴里说着客套话。
“这位大哥好是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小店?”老板娘向老陈飞了个媚眼问道。
“是啊,这是我们村的老陈,我把他拉来的!”赖子李一拍老陈的肩膀,拍得他一哆嗦,看着赖子李冲老板娘使了个颜色。
老板娘走了过来,“陈大哥,随便看看,我给你便宜点!”说着,领着二人往里面走,招呼着:“随便看!”
“你忙去吧!”赖子李跟老板娘说着,老板娘看了看老陈,又是一笑,小酒窝能让人醉死。
“那我忙去了,腊月了,的确人手紧。”老板娘看着老陈说道,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老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老板娘又是一笑,一摇一摆地走到店门口招呼着客人。
赖子李看着老陈还直愣愣地盯着人家,一撞老陈胸口,“还看呢?都走远了。”
老陈诺诺不言,装作挑选菜品的样子。
赖子李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她叫翠花,是我高中同学,死了丈夫。”
“是个寡妇?”老陈问。
“嗯,可怜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
老陈听完,沉默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选着菜,等把菜单拿到收银台时,老板娘又过来了。
“两位哥哥选好了?呀,这么照顾我生意,谢谢啦!”嘴里娇声说着,眼神又媚媚地瞟向老陈。
结了帐,老陈站在门口等着店员配好菜,赖子李却在店里帮着老板娘招呼客人,配菜。
过了一会,老板娘招呼道:“陈大哥,你的菜配好了,麻烦你来提一下。”
老陈凑过去一看,好大一尼龙袋子,已经封了口,他笑了笑,这店做事真靠谱,包都打好了。
等老陈拎着菜往自行车后座一捆,正想问问赖子李,眼前却不见了人影,想问问老板娘,见她忙着,也没好意思再问。
七七八八又买了一些东西,自行车后面已经满满当当了,本想再买点,老陈寻思一会回去不好拖,也就作罢了。
回去的路上,想起菜店的老板娘,骑车也特得劲。
回到家,哼着小调,见到在院里洗衣服的老伴,皮肤灰暗 ,眼角有着深深的皱纹,一把枯燥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莫名地,老陈又想起那个风韵的女人。
“回来了,买了啥?”老伴见到老陈,两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就要过来看看他买了些什么东西。
老陈把自行车靠墙停好,边卸着货边回道:“买了些鸡鸭鱼肉,一些蔬菜。”
老伴一愣,“家里种了菜,你还买啥子蔬菜?”
老陈清理着东西,头也不抬,“家里能有什么?几颗大白菜?我这买的是菇子,菠菜,你能有?”
“行,行,行,说不过你!你在哪里买的?”老伴一边查看一边问。
“赖子李带着去的。”老陈依旧没有抬头,嘴里回答着。
“啥?老板是那个风骚女人?”老伴一声大叫,冲过来揪着老陈的衣领问。
老陈愣了,老伴一向说话细声细气,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过?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可是菜不好?”
老伴一松他的衣领,“倒也不是,你知道那女人是干嘛的吗?还有赖子李,你还跟他混在一起!”
“碰巧碰上的,有啥子问题?”老陈很是不解,拿把刀划了一下封口的尼龙袋,从内里掏出菜来,都是新鲜的,他举了举,示意老伴看。
老伴瞟了一眼,又盯着老陈看了半响,看得老陈心里只发毛。
“你常年在外,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口碑,有两家老头都为了她散尽家财,跟老伴离婚了,赖子李更是,天天围着她打转。”老伴嘴里说着,接过菜刀,又看了看老陈,语带警告地说:“你小心点!”说完,拿着菜刀去了厨房。
老陈心里一惊,想起那个女人,心虚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块票了,买东西只花了两百多,想着离开店子结账的时候,多塞给那女人的一百块钱。
幸好,幸好,出门只带了四百块钱。老陈暗想,压下心底那不该有的涟漪。